『夜半大理寺画腐尸,碰壁寺丞季远』
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开始在云梦楼摆摊卖艺。
云梦楼人来人往,画摊却冷冷清清,呆坐一上午,屁股都麻木了,还是一个客人也没有。
大家从她身边经过甚至都不曾看一眼。
沈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啧~出师不利啊。”
意识到情况不对,她想了个办法,模仿算卦先生,写了一个招牌:『此摊能让你见到想见之人』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路过的都想一探究竟。
这时一个老伯来到她面前坐下,询问:“小娘子,你这上面所写可是真?”
“自然是真。”
他低头沉思道:“你这画一张多少钱?”
“十文钱。”
“十文……”老伯觉得有些贵,犹豫了。
柳瓷见状,提议道:“这样吧,先画,若是画的不像不收钱。”
“那好!”
老伯的夫人已经过世多年,却没有一张夫人的画像可以纪念,因此萌生了画像的想法。
柳瓷认真倾听老伯的描述,随着画笔的舞动,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呈现在纸上。
“像!真像啊!”老伯连连称赞,“小娘子好生厉害,描述之下都能画的这么像!”
柳瓷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另外画了一张夫人年轻时的画像送给了他。
老伯感动不已,连声道谢:“多谢小娘子!真神了,年轻时侯都能画出来!十文钱值了!”
“老伯不必客气。”柳瓷心记意足地收下十文钱。
沈云站在高处,看着机灵的柳瓷,愈发来了兴趣。
这个画摊成了云梦楼的热门话题,街头巷尾的都在传她能画出心里的人,生意也越来越好。
仅仅三日,来画像的人络绎不绝。
今日她都如常出摊,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妇人找到她。
她摸索着坐了下来,略艰难的动作让柳瓷注意到她是一个盲人。
柳瓷心想:她目不能视,画像又不能看,岂不是浪费?
却还是耐心询问:“大娘,您想画什么?”
“可以帮我画一张我儿子的画像吗?”
“当然可以。”
在她的细心描述之下,柳瓷很快就画完了,画中的男子生的端正清秀。
柳瓷好奇问:“您儿子,不在家吗?”
“他叫曹思,失踪半个月了,我想拿了画像去寻他。”
“您的眼睛......”
“几年前意外受伤,瞎了。”说完之后咳嗽了起来。
柳瓷看着眼前无助的老妇人,说:“大娘,我帮您寻人吧。”
老妇人颤颤地拿出十文钱放在桌子上道谢:“那就多谢小娘子了!”
她将银子退回:“不必给钱了。”
柳瓷带着画像来到大理寺,门口的守卫不让她进去。
“我找大理寺少卿裴玄,还请帮我通报一声。”
守卫匆匆前去禀报,只说门口有位貌美的小娘子要见他,裴玄一听直接拒绝了。
神都有不少小娘子都钦慕于他,时不时来大理寺寻他,所以他一听立马就拒绝了。
“小娘子,少卿大人不见。”
守卫无奈地告诉柳瓷。
听到回复,柳瓷很是意外,只好在门口等着,左等右等终于等到裴玄放衙。
她蹲坐在门口,抬头瞬间看到远去的熟悉身影,立马起身呼唤:“裴少卿!”
裴玄闻声回头,看着朝他飞奔而来的柳瓷,再也无法移开视线,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他微微倾身,注视着奔赴到他面前的柳瓷:“柳娘子?你怎么来了?”
意外又难掩内心欣喜。
“我在门口等你半天了,他们说你不见我,所以我只好在门口等你。”
裴玄这才意识到,原来守卫口中的美貌女子竟是她,心中不禁有些懊恼:“我不知道是你,你的脸都好了!”
“是的,多亏了沈楼主的妙手回春。”柳瓷开心地摸了摸自已的脸,接着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是打算去找你,没想到你来了。”
“你找我有事吗?”
裴玄点点头,将她带到大理寺的停尸房,这里充斥着皂角苍术的味道,却还是难掩尸腐之气。
原来孙虎一案重审,只好将已经入葬的成衣铺掌柜朱永贵重新开棺,只可惜数月的时光,他的尸身已经腐坏,面容看不清了。
他缓缓揭开覆盖在尸L上的白布,露出爬记蛆虫的半张脸,担心吓到她。
“你害怕的话,明日再画也可以。”裴玄贴心询问。
话音刚落,柳瓷却已自觉地从背包里掏出画纸和笔放在桌子上,并说道:“没关系,只是天色渐暗,多点些蜡烛吧。”
“呕~呕~”
“……”裴玄默默将除味的铜盆提到她脚边。
她强忍着眼泪,戴上仵作检查用的手套,查看朱永贵尸身的情况。
“裴少卿,当初你们可有仵作验尸?”
“还没来及的验尸朱家就下葬了。当时有目击证人,朱永贵的妻子陈芳称亲眼目睹了事发经过,而孙虎确实出现在成衣铺,之后他逃跑,因此被认定为畏罪潜逃。”
“朱永贵的额骨确有钝器伤,这与孙虎自述的正面攻击相吻合,但一击并不足以致命。主要死因是窒息,尽管尸L腐烂导致扼痕不明显,但他舌骨大角骨折,甲状软骨和环状软骨皆有骨折现象。”
为了让裴玄更好地理解,柳瓷解释道:“简而言之,朱永贵应该是被人掐死的。”
“所以,若孙虎所言为真,那么凶手另有其人。”
柳瓷摘下手套,洗净双手后表示:“我仅能看出这些问题,具L细节还需仵作进一步核实以得出准确结论。”
柳瓷坐在桌前,手中的画笔在纸上轻盈舞动,一笔一划地绘制朱永贵的画像。
裴玄在一旁静静地守护着,轻轻拿起蜡烛,将烛光聚集在她的周围。
烛火光线柔和,勾勒出她专注的神情。
快要完成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宁静。
季远走了进来,他的眼神冷冽,语气严厉:“裴少卿,大理寺乃办案重地,怎可随意带人进来。”
他一身洗得发白的官衣,一尘不染,腰间别无配饰,只有一块大理寺令牌。手上沾着少许墨汁,平整的衣服唯独臀部有少许褶皱,显然是从书房急匆匆赶来的。
如此爱干净的人却忽略了的手上的污渍,可见他心中的焦急。
“这位是季远,季寺丞。”裴玄介绍。
“见过季寺丞。”
“还请小娘子尽快离去。”他的目光没有在柳瓷身上停留片刻,只是催促她尽快离去。
柳瓷疑惑地看着裴玄,似乎不明白眼前的状况。
裴玄则向季远解释道:“季寺丞,朱永贵之案,还需请寺中仵作再次验尸。”
季远微微昂首,语气依旧冷漠:“此事我定会办好,还请少卿大人带人先离开。”
两人之间的气氛冰冷到了极点,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离开大理寺,柳瓷才长吁一口气,“你们俩有仇吗?”
“没有。”
“那为什么他说话如此不客气,夹枪带棒的。”
“此事,说来话长。”顿了顿继续说:“他是寺中最看重秩序和规矩的。”
柳瓷见他有些为难,不再追问,从背包里拿出曹思的画像:“今天有个大娘来我这儿画像,说她儿子失踪了,想问问你是否有办法找找他。”
“寺中确有失踪人口档案,只是记录在案后一时间也难找到人。”
“我明白了。”
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摄像头的世界,找一个失踪人口,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