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
他会说出这句话来。
霍柏宇又解释道：“裴原曾经在职业训练的时候帮过我不少忙，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了行吗？”
时桑没说话，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胸口，喘不上来气。
霍柏宇轻轻抱住她，带来熟悉的、无法拒绝的抚慰。
她再没有反驳的力气，艰难地说了声：“好。”
两个人都没提那段对话。
事情好像翻了篇。
只有时桑觉得，自己就像从万丈高空不断下坠。
降落时候的滞空感，让人无端恐慌，而落地的日子，却终归会来到。
几天后，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时桑有条不紊地控制飞机的进出。
下一架降落飞机的机长发来了申请：“沪航5441。请求以6000米靠近降落。”
时桑听出声音是孟溪，才想起今天是她转正后第一次以主机长起飞。
又看了下航线，6000米上已经有了一架飞机。
便拒绝道：“沪航5441。驳回申请，保持现状靠近，不要下压。”
可孟溪像是唱反调一般，漫不经心道：“沪航5441。今天天气不好，能见度低，9000米靠近根本看不清位置。”
时桑微微皱眉，冷下声来：“沪航5441。6000米已经有飞机了，况且，今天能见度为（良好），实习飞行员都能误差30米降落，你会看不清？”
孟溪没再回话，却也没遵守指令，还在持续下降！
时桑瞳孔一紧，猛地拉近话筒，呵斥道：“沪航5441。拉高航线！极速下压会导致剧烈颠簸，飞机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话音落地。
整片塔台都安静了一瞬。
时桑紧攥着手，看见沪航5441终于拉高的时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便响起孟溪慌张的声音：“沪航5441。塔台！有位乘客突发心脏病！请求紧急降落！”
时桑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
她猛地回神。
一条生命此刻就拴在她的手上。
绝不能慌张！
时桑稳了稳神，迅速切到公屏。
“机场。这里是塔台，沪航5441上有乘客心脏病犯了，请迅速组织好医疗队伍在区等候。”
“沪航5441。请继续降落，保持平稳。机场医护已到达指定位置。”
随着指令一声声地下，沪航5441终于平安落地。
唐主任早已收到消息赶了过来，在塔台玻璃前，紧张地踱步。
时桑总算松了口气，额前、身后衣衫却都湿了。
就在这时，唐主任的电话响起。
时桑瞬间盯住他，眼都不眨。
唐主任挂了电话，艰难地说：“人死了。还没送出机场，就走了。”
时桑的耳边瞬间一片嗡鸣。
唐主任离开前的意思是：“所有涉及人员全部停职处理，也包括你。”
时桑恍惚地坐在原地，像是彻底失了魂。
孟溪突然冲进来，抓着她的肩膀就开始晃，声音尖利无比。
“时桑！你为什么不让我下压？如果早点降落，那个乘客根本不会死！我也不会被停职！”
时桑脑袋被晃得更晕了，甩开她的手，才清醒了几分。
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孟溪！是谁不听指挥随意下降？是谁不顾乘客的危险和我斗气？”
孟溪无话可说，却像是委屈的那一方，红着眼看着她。
而门又被人推开。
是慌忙跑来，气还没喘匀的霍柏宇。
他甚至都没看时桑一眼，先扶住了孟溪。
孟溪靠在他身上，哀切道：“柏宇，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时桑。如果”
她说着，突然恳求地看向时桑：“如果我之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我向你道歉，但你能不能不要再以职务之便针对我了？我真的只想好好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