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夕大脑一片空白,就连眼前也是一团漆黑,就好似置身于无尽的浓墨之中。
“小姐,您醒了?”小青关切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
“我是怎么了?现在天还未亮吗?为何我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当她问出这一系列的问题时,回答她的只有小青的啜泣声。
“小青,你先别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顾月夕面色如常。
“小姐,对不起,小青没能照顾好您。”小青跪伏在地,声音明显带着哭腔,“刚刚少爷让人找来了一个郎中,我还以为是来医治您的,可没想到……”
“郎中说,您给夫人试的那副药有副作用,引发了您的旧疾,所以……所以您才会看不见。”
旧疾?似乎是当年救下夫人落下的病根,那时候她的眼睛偶尔会出现视线模糊的情况。
顾月夕面无波澜,淡淡问道:“夫人现在如何?”
“暂时无碍,不过……郎中说,再不能调出医治夫人的药物,夫人最多……最多只能活半个月。”
虽然顾月夕看不到小青的脸,但也能从她的言语中感受到她的担忧。顾月夕知道,小青是在担心自己。
“我有点闷,能带我出去走走吗?”
“您……还是好生休息,外面正下着雨呢。”
“小青,我确实看不见,但不表示我耳朵也有问题。”
顾月夕并无嗔怪之意,而她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尤为淡定,就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
“少爷这次太过分了!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甘愿为夫人试药,也不知道您为何这般不惜命,但小青打心里知道的是,您并非外人口中所说的惺惺作态,您的温柔和善良,小青都看在眼里。”
“可为什么像您这样的人,会遭受到这么多非议?那些外人不懂您也就罢了,为何少爷也不懂?他不懂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咒您呢?”
说到这里,小青已哭成泪人。
顾月夕摸索到小青的位置,一边为其擦拭眼泪,一边问道:“他做什么了?”
“少爷他……他托人做了一副棺材,就放在院子里。他还说……将死之人便要睡棺材,也算是提前适应。”
顾月夕身形陡然一僵,眼中也多了一丝迷茫。
“带我去瞧瞧那副棺材。”
小青自知拗不过她,只能搀扶着她将其带到院落中。
然而当顾月夕来到棺材前,却当着小青的面躺进棺材之中。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您赶紧出来。”
“不用了,我今后就在此歇息。如果郎中还需要试药,你将他带来这里便是。”
顾月夕说话的同时,缓缓闭上眼睛。
那一刻,她能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木香,能感受到狭窄空间带来的压迫感,也能想象到将死之人面临死亡的五味杂陈。
半晌,她眼皮一沉,意识逐渐模糊。
朦胧之中,似乎有一道脚步声朝她所在的棺材走来……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一道冰冷的声音紧随而来。
“顾月夕,这副棺材可还合适?”
顾月夕倏地惊醒,随即起身。可意识到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时,她身子一软,瘫靠在棺木中。
哪怕心念之人就在旁边,她如今也看不见。
她轻咬贝齿,轻声道:“羿哥,只要我还是你的妻子,让我住哪里都行。”
纳兰羿使劲朝棺材踹了一脚,怒斥道:“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住?‘羿哥’只有雁凝能叫,而你不配!”
他犹觉得踹棺材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旋即又冲到顾月夕跟前,再次掐住她的脖子,咆哮道:“你害死雁凝,还恬不知耻学她的称呼。顾月夕,你这个女人可真让我感到恶心!”
顾月夕顿觉呼吸不畅,但她并没有挣扎,而是任由纳兰羿发泄。
片刻后,纳兰羿才逐渐松手,嘴里不断喘着粗气,怒喝道:“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若是你再敢学雁凝叫我‘羿哥’,我保证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