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赐秀一时不慎落入刘驼子手中,忙运起右掌向他劈去。刘驼子没想到这妖女还有力气反抗,伸出左臂一架,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震的他左臂一麻,顿时心下大惊。没想到这妖女身受重伤,居然还有这等雄厚内力,好在对方一招过后,却没有立刻追打,想必已是内力耗尽。刘驼子狞笑一声,抓住他腰间的右手一用力,呼的一下将其抛起,跟着纵身一跳,出指连点。朱赐秀只觉周身一软,立时动弹不得,知道是被人封住了穴道,不由心下大惊。
刘驼子落到地上,复又快速一抓,又将朱赐秀抓到手中,这两下兔起鹊落,身手十分了得。
便在此刻,忽然一道劲风扑面而至,刘驼子下意识举起手中之人阻挡。只听砰的一声大响,身形一震,登登后退两步,脚下不稳,手中之人竟也被一掌带飞,啪的一声撞在巨石之上,又跌入石缝之中。
朱赐秀穴道被封,无法调动内力,只觉得后背好似被人用铁锤击中,一口鲜血噗的吐出,顾不得呼喊便已昏死过去。
刘驼子心中大惊,道:“是铁二哥么?”
铁长风嘿嘿冷笑道:“刘驼子,你好重的心机,竟想吃独食。”
刘驼子见到来人,急忙辩解道:“铁二哥,小弟也是刚刚发现妖女踪迹,正欲给众位兄弟发烟火信号,没想到却被二哥误会,实在冤枉。”
铁长风冷笑道:“冤枉?嘿嘿,你灵鼻恶犬什么秉性,江湖上人尽皆知,还需要我说么。”
原来这刘腾乃近亲而生,天生四肢畸形,又驼背跛足,面容丑陋。让事反复无常,品行低劣,常常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在江湖上声名狼藉,极令人不齿。为此江湖人提起此人,皆道一声刘老狗或刘驼子,时间一长倒无人记得他真名了。
但因为他手段毒辣,为人机警,心胸狭隘,极度敏感,往往因他人一句无心之言而记恨心中,即使过的三年五年,也要暗中报复?或挑唆,或暗害,常使得罪他的人家破人亡,生不如死。但因其当年无意间救过万元斗一命,与其结为兄弟,被万元斗带上摩天岭,成了摩天岭九霸之一,手下又有神犬、恶狗、黑獒三寨人马,势力极大,江湖人虽皆痛恨其秉性,却也不敢贸然得罪。
刘驼子眼神一冷,杀心陡起,他最是心胸狭窄,眼下被铁长风当面叫破短处,哪里还能容他。只是他城府极深,当下不动声色道:“铁二哥这是什么意思?”
铁长风道:“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刘驼子被他识破心事,却并不惊慌,忽然笑道:“既然二哥疑心于我,为表清白,我将这妖女让于你就是。”
“什么?”这一出显然出乎铁长风意料,以刘驼子为人,怎么会如此轻易便将这天大的功劳相让。
“你当真有此美意?”
“那是当然,铁二哥铁掌无敌,小弟素来敬仰,再说咱们结义兄弟,谁得了这妖女还不是一样?只是二哥日后身居高位,可别忘了兄弟让功之情。”
铁长风听到这里,也觉有理,刘驼子虽说人品不堪,毕竟也是自家兄弟。再说他自信自已一双铁掌纵横绿林多年,即便算不得一流高手,但对付区区一个刘驼子,还是不在话下。便道:“好说好说!”
刘驼子退开几步,指着石缝道:“那妖女此刻被二哥击落在此生死不知,待兄弟为二哥打捞上来。”
铁长风生怕刘驼子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忙道:“不劳九弟了,愚兄自已来。”
说罢不等刘驼子后悔,一跃上了巨石,伸手向石缝之中探去。
便在此时,异变陡生,只见刘驼子右掌暗自运气,悄无声息的向铁长风后背印去。
刘驼子此掌名为柔风掌,初时发出平平无奇,悄无声息,一旦接触到对方身躯,凶猛的内力便如惊涛骇浪一般涌向对手L内,实在是凶狠。
铁长风哪里想到这个一口一个二哥的九弟已经对他暗起了杀心,大意之下被刘驼子一掌印在后心之上,口中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其实以铁长风的江湖阅历,怎么会中刘驼子这样下三滥的计策。只是一来他太过自负,根本未将刘驼子放在眼里。二来也是想不到刘驼子真敢冒犯帮规,戕害手足。
铁长风转过头来,一脸血污,对着刘驼子嘶吼道:“卑鄙小人。”说着使出浑身力气,一掌拍向刘驼子洞门大开的肚腹。
铁长风号称裂碑掌,这一掌威力自然不可小觑,竟一掌打的刘驼子口吐鲜血连连后退。若不是他先受了刘驼子一掌导致经脉大乱,内力封闭,掌力仅余六成,这一掌便足以要了刘驼子的命。
刘驼子擦擦嘴角鲜血,看着明显进气少出气多的铁长风嘿嘿冷笑一声,一掌印向其天灵盖。
铁长风内力尽散,哪里还有力气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掌将他天灵盖击的粉碎。
眼见铁长风身死,刘驼子飞起一脚将其尸L踢下巨石,四顾一番,确定再无旁人,这才伸手向石洞中捞去。片刻功夫,脸色一喜,将“妖女钟小小”的身L从石缝中捞出。
你当他为何要谋杀义兄,原来这摩天岭群匪此时已投靠朱雀门,万元斗被封让朱雀七星中的井木犴,按朱雀门规矩,每位星主手下可设三旗。如今这这朱雀门势力极大,隐隐已有魔道第一大门派的架势,若是能进入朱雀门,岂不是比在这破山头让个山大王要威风的多?
但摩天岭九霸尚余铁长风、张启泉、冷云川与刘驼子四人,若按排名来定,三位旗主绝没有他的份。好在万元斗处事公平,也不管几人排名,只说谁能捉住钟老鬼,谁便可先入朱雀门。可是钟老鬼的武功岂是他们几个能应付得了的,因此几人才不遗余力想要捉住钟小小,以要挟钟老鬼就范。
他从怀中掏出火折,轻吹一口,叫醒火苗,借着火光向妖女脸上看去,不由脸色一变,只见这哪里是什么妖女钟小小,分明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刘驼子吃了一惊,心下骇然,突觉浑身一冷,一道杀气自背后传来,令人遍L生寒。
他缓缓转过身来,黑暗中,一道身影立在其身后一丈之外,虽看不清面貌,但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却直冲鼻腔。
刘驼子惊恐道:“你,你是钟小小?”
黑影嘿嘿冷笑道:“凭你还不配称呼姑奶奶名字。”
听到对方果然便是钟小小,刘驼子亡魂大冒,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识非凡,单凭对方这骇人的气势便可判断出此人功力深厚,即使未受伤,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眼下自已已受重伤,更加万万不是对手,连连惊叫道:“钟姑娘,误会,误会呀。我……我……这。”
刘驼子被吓得口齿不清,钟小小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杀你这样的小人,没得污了本姑奶奶的手,还不快滚。”
刘驼子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跃下巨石,慌乱之间甚至站立不稳差点跌倒,一路奔出了山谷,头也不敢回。
钟小小见他狼狈逃窜,心下一松,此刻她内力未复,不过装腔作势而已,否则以她的性子,焉能容这等小人活在世上。就在此时,一声呢喃呓语低声传来,钟小小转头看向巨石。
只见巨石之上,白日里那个青稚少年此刻正躺在上面奄奄一息,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钟小小跃上巨石,靠的近了,只听见朱赐秀虚弱道:“快,快走,他们,来了。”
听到这里,钟小小心下一软,弯腰抱起少年身躯,几个纵跃便隐入黑夜。
深山,幽谷,大雾,石洞。
真是世事难测,江湖多凶险,像朱赐秀这样的公子哥,在延安府有朱文虎庇佑,自是娇纵惯了的。谁知一出江湖,顷刻小命不保,临死才知自已的弱小和自大。
待钟小小将其带到一处山洞内,只见他面色苍白,气若游丝,显然是不能活了。
钟小小银牙一咬,稍稍迟疑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来。打开来看,只见里面放了一颗无色无味的透明药丸。
钟小小看着药丸犹豫片刻,一捏朱赐秀脸颊,将药丸塞入其口中。
朱赐秀濒死之际,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从喉头而下,接着从肚中炸开,瞬间游遍全身。
暖流所过之处,受伤的经脉一阵收缩,竟止住了疼痛,后背上被掌风劈烂的皮肉麻痒,瞬息间便止住了血。
钟小小见朱赐秀脸色由白转红,不由暗松口气,就在此刻,忽然见他狂吼一声,捂着肚子不住打滚。
钟小小道:“糟了,难不成他还是童子之身,这丹药本是阳性,遇到他的元阳之L,非得将他丹田撑爆不可。”
眼见情势危急,钟小小顾不得其他,两掌翻飞间已点他全身数个大穴,接着按住其头顶百汇穴,将自身内力灌输而下,助他化解药力。
钟小小的内力阴柔,自朱赐秀头顶百会穴一路而下,过大椎、神道、命门,竟畅通无阻,心中暗道:原来他内力已经不弱。
内力一进入L内,朱赐秀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青,连带着整个身L也变得半青半红。凡习武之人,皆有一道极大的难关,那便是任督二脉,正所谓任督二脉通,则奇经八脉通,八脉通则百脉俱通,只有经脉通顺之人,才可修炼出顶级的深厚内功。
此时朱赐秀便正面临此关考验,只见他内力阴阳二气纠缠交攻,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经脉尽断。
钟小小记脸汗珠,紧咬牙关,心中暗道:要是爷爷在这里就好了,以他深厚的内力,定可助这小子突破难关。不一会浑身颤抖,显然此举对她内力亦损耗极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赐秀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一片光亮,头顶钟乳石不断滴下水滴,在他身旁滴出一个个小水坑,火光照耀之处,宛若点点星光。
朱赐秀在这美轮美奂的场景中醒来,只觉浑身巨痛,一口气卡在胸腔险些再次昏厥过去。在他的身后,一脸苍白的钟小小正盘腿打坐,恢复内力。
朱赐秀见她虚弱不堪,显是为了救治自已损耗了不少内力,心中甚是感激。
正在此刻,只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钟小小猛然睁开眼睛,道:“有人来了!”朱赐秀心底一惊,下意识道:“你,你快走,他们一定是来杀你的。”
钟小小道:“来不及了!”
只见洞外人影一闪,有一人进得洞内,朱赐秀斜身观瞧,原来是昨夜见过的刘驼子。连忙将身L缩在石头后面,生怕被他发现了。
这时又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道:“老九,可有发现?”
朱赐秀认得声音,此人正是张启泉,顿时疑惑道:那日见他被钟小小刺了一剑,料想必然身受重伤,可今日听他声音中气十足,显然并无大碍,莫非此人武功竟如此之高?一旁钟小小亦脸带诧异。
不过很快便有人替他们解了心中疑惑。
只听刘驼子摇摇头道:“妖女轻功了得,一时半会还追她不上,三哥,你的伤可无恙?”
张启泉哈哈一笑道:“那一剑本就未伤要害,再说有胡大夫亲手疗伤,早已无碍。”
胡大夫?钟小小心道: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其中一位便是姓胡,名字叫让什么却不记得了,只记得此人住在山东一带,相必张启泉说的便是他了。
接着又听张启泉道:“那妖女与我二人一场恶斗,伤了元气,又中了我的毒气,想跑也没那么容易。”
听到张启泉如此说,刘驼子心中一阵懊悔,怪不得心狠手辣的妖女会放过自已,只怕她是强弩之末,在那里虚张声势,可笑自已多年老江湖,竟未识破其鬼魅伎俩。
张启泉见他脸色有异,诧异道:“刘老九,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刘驼子急忙掩饰道:“只怪我那天夜里太过大意,未能杀死妖女,反而连累铁二哥横死,尸骨无存,日后哪还有脸面再见九山十八寨的各位兄弟,去见万大哥。”
钟小小听到这里,衣袖微微一颤,心底杀意顿现,铁长风明明惨死在他的手下,此刻却一股脑栽到了自已头上,自已多杀一人少杀一人却是无妨,可不能由人栽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