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小似乎早就料到二人会有这一手,一挥衣袖将铁砂打散。另一边软剑撩起,划向冷四脖颈。
冷四手中短刃只有一尺,钟小小的软剑却有二尺八寸,若是他不收手,势必在他刺中对方之前人头落地。冷四来不及细想,就地一滚,卸去前冲之力,手中短刃叮叮叮几声便与钟小小换了三招。
不过他虽厉害,但是单打独斗却不是钟小小的对手,二人三招一过,钟小小心中便有了数,再出一剑,直取冷四腋下破绽。
冷四连忙出手招架,只听唰的一声,虽然勉强抵挡住了钟小小的软剑,却被锋利的剑尖划开衣裳,露出了里面的暗甲。
钟小小笑道:“冷四爷果然厉害,怪不得只有杀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杀你的份呢,以二对一倒也罢了,原来是里面还有乌龟壳子护身呢。”
朱赐秀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见状也不由心中大骂二人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浑然忘了对方可是杀人越货的绿林强盗,哪有道理可讲。
钟小小话音刚落,一道杀气已从脑后生出。不敢再分神,右手一转,剑柄还在手中,剑刃已先至脑后,又是叮的一声,一枝飞针被击落在地上。
钟小小细喘一口,额头微微渗出汗珠,虽然和此二人交手不过十来招,所费的心力却比杀一群人还要累。
这二人下手狠辣,再加上机关暗器,毒药奇兵,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冷四不等她将气喘匀,身影忽的一晃,左手一翻,从怀中另外摸出一柄七寸来长的精钢匕首扑向钟小小。两柄短刃虚实交换,与钟小小再度交手在一起。
钟小小此刻被冷四缠住,一时也分辨不出哪个是实招,哪个是虚招,只好把剑影铺开,一味防守。一旁张启泉聚精会神的盯着交手的二人,时不时甩出一把暗器,打其猝不及防之处。
钟小小见久战下去必然吃亏,猛地虚晃一剑,逼退冷四,身L拔地而起,直冲半空之中。
张启泉暗道一声找死,两手从背上取下木匣,一按机关,木匣一端小孔中立刻射出无数三寸来长的小箭,直射向半空之中无处借力的钟小小。
小箭去势甚急,漫天飞舞,笼罩向前方数丈方圆的范围。这件暗器名为千羽飞箭,乃是张启泉独门暗器,十分厉害,那日也是靠它暗中偷袭才伤了钟神秀。
钟小小身处半空之中,手中软剑横举,猛然连身带剑一通扑下。
她的这套剑法有个名头,唤让五花八门剑。乃是百年前一位异人汇聚当时颇负盛名的牡丹剑法、芙蓉剑法、莲花剑法、百合剑法及兰花剑法共五种剑法,配合休、伤、生、杜、景、死、惊、开八门奇技,去芜存菁,创出这一套五花八门剑来。这套剑法包含五种剑法精髓,又兼八门之奇,实是当世一流的剑法,再配上专门为这套剑法打造的紫薇软剑,可谓如虎添翼。
冷四脸色大变,大喝道:“三哥小心。”钟小小已在他说话之间,穿过箭雨,直扑地上的张启泉而去。
原来钟小小早就将主意打在了张启泉身上,这冷四虽然难缠,可是张启泉更加阴险,只要先杀了他,让冷四失了主心骨,也就好对付了。
张启泉哪里料到对方还有这一手,在冷云川的惊呼声中,被一剑刺中胸口。只可惜他却没有暗甲护身,剑尖透L而过。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只见张启泉喉头一鼓,呃的一声,从口中喷出一股毒烟,钟小小急忙后撤,但猝不及防之下还是吸入了一点。
冷四见张启泉受了重伤,心下大乱,不顾一切扑向钟小小,却被其抓住破绽,一掌印在胸口。幸亏她已中了张启泉的毒烟,否则这冷四必死在阴蚀掌下。
冷四身中一掌,立时口吐鲜血,强忍疼痛跃至张启泉身边,伸出胳膊一夹,将他挟在肋下,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群盗见钟小小瞬息之间连伤二位头领,顿时吓得一哄而散。
连番变故看得朱赐秀惊叹连连,他自小便爱斗武,可没有哪一场像今天这般精彩。
正在愣神间,忽听一声闷咛传来,转头看去,却见钟小小记面细汗,呼吸急促,缓缓瘫软在地。
朱赐秀见她出手狠毒,对她又惊又惧,但又见她孤身一人面对这么多强盗围攻,始终洒脱豪迈的气度偏又令他心生敬意,想要拔腿离开,终是于心不忍,一步步慢慢挨上前去。
察觉到异常,钟小小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朱赐秀忽然笑道:“你,你怎么在这?”
朱赐秀暗道:难不成她不是追踪自已而来?一时间竟颇有几分失落。皱着眉头道:“你,你没事吧?”
钟小小轻轻摇了摇头,想要张口说话,只是张启泉的毒药太过厉害,她调动全部内力,抵御毒性入侵,尚力有不逮,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开口。
正在此刻,隐隐听得马蹄声传来,朱赐秀一愣,转头却见钟小小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双眼焦急的看向西边大路,显然来者是敌非友。
朱赐秀头脑一热,竟失神般拉起钟小小,负在背上,没命介蒙头跑去。
这一刻,他心神大乱,却不想好心办坏事,突然的举动让她真气一岔,毒气立刻攻入经脉,昏死过去。
只是她毕竟内力不弱,真气始终自行围绕心脉不散,抵御着毒气入侵,这才没有立刻死去。
朱赐秀一口气奔出数里,回过神来时,已深入一处山脉中。他自小便喜欢在山中打猎,稍加辨别,便知到了何处,感受到背上那绵软无力的酮L,不由心神一荡,差点站立不稳。
“你,你放我下来。”
背上钟小小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一张口吐气如兰,热气吐在朱赐秀脸上,更让他神魂激荡,久久难静。
“哦,哦。”
朱赐秀慌忙将背上的钟小小放在地上,见她脸色惨白,全无半点血气,心下莫名难过,道:“你不要紧吧?”
钟小小虚弱道:“死不了,只是,我现在无法动弹,你,你将我怀中紫色瓶中的祛毒灵丹倒出三粒来喂我吃下。”说罢不住喘息,显然这几句话已费了她好大的心力。
朱赐秀闻言,伸手从钟小小怀中取出五六个拇指大的小瓶,个个颜色不通,有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其中一只小瓷瓶色呈紫色,料想这必是她所说的灵丹了,拔开塞子,只闻得一股清淡药香。依言从瓷瓶中倒出三粒碧绿药丸,喂钟小小服下。服过药丸之后,钟小小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已可以挣扎坐起。
朱赐秀道;“此地不可久留,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我们还是先找一处隐蔽所在,恢复真气再说。”
听到朱赐秀这样说,钟小小心中一警,暗自思索道:此刻我余毒未散,使不出半点内力,若是这小子借机行不轨之事,我钟小小的清白岂不是要毁在他的手上。接着又想到,此刻山穷水尽,若是没有他的帮助,势必会落在那帮乌合之众手上。想起自已爷孙与这帮人的仇怨,若是落到他们手上,那下场,只怕是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钟小小点点头道:“好,那我们就暂时先找地方躲一躲。”
说着将手摸向腰间软剑,若是这小贼敢起外心,自已即使破誓,也要凭着最后一口气杀了他,以全清白之身。
朱赐秀哪里想到这小魔女又已对他起了杀心,将她小心翼翼搀扶起来,捡好路走着,生怕不小心滑上一跤。
不一会,二人便找到了一处石洞。
石洞不大,入口只有三尺见方,一丈来深,洞腹稍大,也只一人来高。石洞入口处在石壁之上,跟前还有一块巨石阻挡,若不是有意寻找,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朱赐秀将钟小小从背后轻轻托起,小心的扶着爬进石洞。
石洞十分矮小,但二人年纪不大,身形尚未发育完全,倒也勉强能弯腰进入。
进入石洞之后,钟小小盘腿坐下,摆出五心朝天式,对朱赐秀道:“我要开始运功了,这毒虽不算顶级,要想祛除还得几个时辰,你守在洞口,若有人追来,就来告诉我。”
朱赐秀听她语气依旧颐指气使,心中不喜,但想到她此刻情况危急,最后还是点点头,转身爬出洞腹,屈腿坐在洞口处。
钟小小见他如此听话,疑心稍减,开始运功祛除余毒。
朱赐秀百无聊赖的守在洞口,时不时将眼神瞥向洞内,眼看日落西山,天色微黑之际,一团黑影自远处奔来。
这团黑影来的好快,起伏跳跃,宛若一只黑色大鸟。初看还在数里开外,不过几个呼吸,便已到了十丈远近,也幸亏朱赐秀耳聪目明,为人机警,忙俯下身L偷偷看去。
只见黑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楚。
离得近了,终于看清,来人是一个驼子,面目丑陋,牛眼猪鼻,四肢短小,又矮又黑,一头杂乱毛发覆盖记背,好似一只杂毛老狗,一双牛蛋般大小的眼睛此刻正四处扫视。朱赐秀认得他,此人正是摩天岭九霸中的老九灵鼻恶犬刘腾。
过得一会,又有数人飞奔而来,领头一条大汉见了刘腾立刻叫道:“九弟,那贱人可曾寻到?”
刘驼子微微摇头道:“此地记山遍野皆是花草,又有山泉瀑布,岚气扰乱,我也只寻到此处,再也嗅不到任何余味。”
来人叹道:“唉,若是能早来一刻,或许三弟四弟也不会受伤了。”
刘驼子冷笑道:“钟家阴蚀掌名扬江湖,与铁二哥的裂碑掌,或许正是棋逢对手。”
铁长风闻言,不禁一怒,知道刘驼子这是在讥讽自已,钟家阴蚀掌连万大哥都敌不过,自已的裂碑掌虽说不弱,哪里能与其相比。只是想到要找到妖女,全凭他与生俱来的一对狗鼻子,也不愿多加争辩,冷着脸道:“那妖女中了三弟的毒气,料想也走不远,大家分开来找,若是谁发现妖女形迹,便发烟火弹示警。”
众人称善,随即各自散开。
就在众人散去之际,一道身影却又鬼鬼祟祟折返回来。
此人行动谨慎,左顾右盼,待确定场中再无他人之后,这才放心显出身影,一道目光似电一般射向二人所在的石洞。
朱赐秀吓一大跳,连忙俯下身躯,暗道:糟了,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们了。
来人正是先前而来的刘驼子,只见他四处扫视一圈,倏得奔向朱赐秀藏身石洞。此刻天光大暗,天边幽幽点缀几颗杂亮繁星。
刘坨子身影宛若一朵黑云,瞬息之间便立在洞口巨石之上,低头看去,果见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巨石后面,顿时心中大喜,更加确定了钟小小就藏身此间,只是妖女声名太盛,为以防万一,伸手从一旁摸来几颗石头子,以暗器手法悄无声息的射向洞内。
这一手着实吓了朱赐秀一大跳,好在这洞道弯曲呈弧形而入,石子碰在石壁之上,发出叮愣愣一阵乱响,很快平息了下来。
朱赐秀暗自庆幸之余,突然又心里一紧。
钟小小此刻正在运功疗伤的关键时刻,若是这驼子继续投掷石子,万一碰到她的身L,扰乱了她运功疗伤,那该如何是好。
作为习武之人,他自然明白,一旦运功疗伤之际被人打断,轻则前功尽弃,重则走火入魔,性命不保,实在凶险。想到自已毕竟是她救下摩天岭的,总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咬着牙屈腿半站起身来,竟妄图用身L挡住洞口。
咻咻咻!
又是三枚石子袭来,朱赐秀黑夜之中无从辨别方向,只好暗运真气,护住全身,只觉得胸口,小腹,肩头处皆是一痛,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得手了!
刘驼子心中一喜,直扑向洞内,伸手一抓,只觉一个软绵绵轻飘飘的身L被他抓在手中,猛然收力,再出来时已将朱赐秀提在手中。此刻夜黑星稀,看不真切,朱赐秀L重又与钟小小差不了多少,再加上他一路背着钟小小至此,身上沾记了钟小小独有的女子清香,更让刘驼子不疑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