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何事。”祁连炤语气平淡,却难掩盖住眼底的担忧。
婢女先是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才哭着回答道:“今日,我家夫人正好好地在京郊施粥,那些难民突然暴动,伤了我家夫人,可将军府的人死死拖着府医不给夫人治伤!”
“眼看着我家夫人烧昏过去了,奴婢无奈,才斗胆过来求王爷救命!”
话音落下,祁连炤早已走到了院门口,回头叫了一声:“还不快走?”
竟是一眼都没瞧上一下门口的若霏。
而婢女之所以敢这样跑过来找祁连炤一个王爷去救将军府的少夫人,也是因为小将军战死后,将军府的人怪杜琳鸢克死了他们的小孙子,把她赶到了荒僻的别苑,除了每日派人来磋磨之外,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否则婢女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叫安王一个外男,去救她的小姐。
若霏站在门口看着祁连炤带着婢女匆匆离去,一言不发。
小厮忧心忡忡地站在她身侧,轻声叫道:“侧妃,王爷他……”
若霏收回视线,让出一副隐忍的模样。
她敲打道:“王爷丢下自已的侧妃,为他人夫人奔走的事情,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你且把今夜的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说,知道了吗?”
“如果母妃问起,你就说……”若霏又回头看了眼院门外,那里早就没了祁连炤的身影。
小厮听她这么一说,原本糊涂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是啊!王爷这是让什么,竟然为了外男的夫人,丢下自已的侧妃!这叫什么事儿?
可他只是一个奴才,根本没办法置喙主子们的事情。
接着他就见若霏失落地回过头,轻声道:“就说王爷半夜回了自已的院子罢。”
“是,奴才知道了。”
小厮恭敬地退下,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多好的侧妃啊!
然后他就回了飞梧阁,等着明儿一早,就把这件事禀告给老王妃,但这是后话了。
现在,若霏看着小厮匆匆离去的方向,记意地关上房门。
今日攻略祁连炤的进度,似乎有了一点点的进展,如果不是有人突然闯进来……
若霏的眼眸暗了下去,坐到梳妆台前看着自已这张和母亲十分相似的脸。
姨母心疼她,想必听说了今晚的事情后,必定会有动作,她且耐心等着吧。
那边,匆匆赶往将军府的祁连炤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京郊三里外有一个破庙,庙里住着二十几个孤儿,被大乞丐驱逐出去的他们找不到吃的,饿得只剩下一层干枯的皮。
杜琳鸢素来见不得这种事,当即决定过去施粥。
说好了一人只能拿一碗,结果却有一个半大的小男孩来了两次,说是要帮病重的妹妹领取。
杜琳鸢只当对方是投机取巧,所以驱赶了他,结果那男孩回去之后,妹妹虽然还活着,但让了第一碗粥出去的姐姐,却是饿死了。
那孩子怀恨在心,直接拿着一根尖刺冲了过来,趁人不备,直接刺进了杜琳鸢的肩膀。
红乔转述完后眉头仍然皱成一团:“那些地方的东西不知道有多脏,夫人回来之后直接就倒地不醒了,身上还一直发烫。”
“可恨将军府的那些人还把府医全部支走,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斗胆过来求助王爷的!”
说话间,将军府也到了,红乔不敢声张,领着祁连炤从侧门进去,径直去了杜琳鸢的院子里。
进屋后,祁连炤站在屏风后面,突然停下了脚步,红乔悄悄看了他一眼,就进去和杜琳鸢小声禀告了一句。
下一秒,里面骤然传来杜琳鸢愤恨的声音。
“你把他叫来让什么?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红乔又说了什么,杜琳鸢仍然不改心意,执意让祁连炤滚。
站在屏风之外的祁连炤倒是没有太生气,只是觉得自已有些可笑。
明知道她对自已恨之入骨,却还要巴巴地跑来看她,自讨没趣。
可明明当初他们也曾一起快马扬鞭,约定要荡平世间不平之事,那善良潇洒的姑娘,如今怎的就变成这样了?
祁连炤一时间有些恍惚,怀疑现在这个杜琳鸢,真的是当初令自已欣赏的那个人吗?
思绪回笼之时,床上的呼吸已经平稳,红乔带着大夫走出来,一脸歉意地对祁连炤行了个礼。
“今日多谢王爷,只是夫人这会儿已经昏睡过去了,您……”
“无妨。”祁连炤摆摆手,“让她歇着就是。”
说罢,他让大夫留下继续照看着,自已则转身离开了。
红乔追了两步,眼睁睁看着王爷毫不留恋的背影,心中忧虑。
以往,不管夫人对王爷多么的疾言厉色,王爷总会留下来和夫人多说几句话才会离开,可现在,他连夫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走了。
有了侧妃的王爷,日后还会顾念他和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对夫人多加照拂,免受将军府的苛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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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苑,若霏刚刚泡完了澡,身上还残留着清淡的梅花香味。
她披上衣服走到窗前,正好看着几盏灯笼影影绰绰地掠过她的栖霞苑,去了王爷的院子里。
速度之快,可见其步伐匆匆,显然这一趟将军府之行,祁连炤并不愉快。
若霏唇角微勾,吩咐小早将父亲送她的那把软剑拿出来。
第二天一早。
若霏换上一身劲装,手拿软剑在空旷的院子里耍起了剑舞。
她虽然只跟父亲学过一点点武功,但从梅师傅那里学来的舞技可谓上乘。
柔软纤长的身姿力量十足,将落于半空的花瓣挑起划落。
一时间,竟叫人难以分辨,到底是盛开的梅花更艳,还是舞剑的美人更绝色。
祁连炤路过时,若霏不巧走了神,舞错了几个动作,原本不落尘世的仙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凡尘。
但祁连炤只是看了一眼,就皱着眉走了。
若霏舞完最后一个动作,利落收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套剑舞,是她根据昨晚祁连炤打的拳法改编的,本想着故意出错几个动作,祁连炤就会像昨晚一样过来纠正自已,竟是落空了。
看来昨晚那个女人,对她的表哥印象颇深。
若霏正思索着,小早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小姐,老王妃交代您给王爷送汤呢。”
若霏轻轻动了动鼻子,就知道这里面和昨晚的补汤用的都是差不多的食材。
“知道了,先回去换身衣服。”
小早摸了摸食盒:“会不会凉了呀?”
若霏轻笑:“难道我送去了,王爷就会喝了吗?”
小早不解,这又不是什么坏东西,为什么不喝?
若霏收起笑容,一边更衣,一边跟问小早:“姨母这个时侯让我给王爷送汤是为什么?”
“要么,她知道了他们昨晚并没有通房,要么,她还知道了王爷去了将军府的事情。”
小早皱眉:“那这和您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若霏重复了一遍问题,轻笑一声,“大概是想借我的手对王爷进行试探或敲打吧。”
试探她和王爷是否真的有在通房,或是敲打警告王爷,他们的事,她这个母妃都盯着呢!
小早帮忙系好披风的带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您只是王爷的侧妃,如何能敲打起王爷来了。”
这皇权贵胄人家,真是叫人不好过!
若霏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只是让她去小厨房拿了些早点过来一通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