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诰命夫人才是幕后大佬 > 第1章 涅槃而生
全府都在盼着诰命夫人赶快咽气。
陆府。
草木葳蕤,蝉鸣声声。
相府,一处不起眼的偏院。
“母亲还有什么好牵挂的?快些上路对谁都好。”
养子眼神冰冷,对着床上形容枯槁的妇人不耐烦的说道。
旁边的秦姨娘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发间的赤金钗晃得人心烦。
她身侧立着的青年双眼红肿,压抑着哭哑了的嗓子一声声叫着:“母亲,母亲。”
这让秦姨娘恼火,抬手一巴掌狠狠摔在儿子脸上,瞥了一眼红肿的脸颊未见丝毫心疼,反而神色得意。
“夫人的嫡子还在这儿呢,要你个庶子装孝顺。你记住,我,才是你娘。”
陆夫人对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眼神越过众人时,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庶子,便遥遥地望向窗外。
“今年的葡萄,怕是等不到了。”她有些惋惜的想着,那是她和庶子一起种下的,结出来的果子甜进心坎里。
郎中早在一月前就让府里准备后事。
可是谁都没想到,进气少出气多的陆夫人,这最后一口气硬是撑到了现在。
她不甘心。
世人皆道她命好,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嫁的夫君三元及第官至宰相,还为她请封诰命。
她失了独子,夫君从慈幼堂挑了养子给她傍身。
她的苦楚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自从十六岁嫁进陆家,便遭婆母磋磨,还要终日为生计操劳。
这让本就L弱的她落下不少病根,不然也不至于才三十出头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本以为夫君得了官身,她生下嫡子,日子便会好起来。
可她的亲生儿子在三岁那年走失,从此杳无音讯。
夫君惩处一众奶娘仆妇,却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两年后,夫君从慈幼堂带回养子,只说瞧着眉眼间与她有几分相似,二人定是有母子缘分。
前些年她思子心切,也没太留意。
后来那孩子渐渐长大,眉眼张开了,她才注意,不是和她像,而是和他像。
夫君的官越让越大,她只道是与哪个身份低微的女子有了孩子,不能光明正大的纳为妾室,这才找了个由头记在她名下。
到底是自已养大的孩子,也是可怜,便这么养着吧。
却不知,养子是夫君与白月光所出。
这件事夫君知,白月光知,养子知,后来连秦姨娘都知道了,唯独她不知。
夫君不忍心他和白月光的儿子在外受苦,便早早接了回来。
这嫡子的位置,一直都是留给他的。
“将他记在你名下,那是你的福气。他的生母,早晚都会是我的妻。”
白月光是犯官家眷,没入奴籍成了教坊司的歌舞伎。
他为她翻了案,赎了身,还要娶了她让平妻。
陆夫人不通意,只接受纳妾。也是便吊着这最后一口气,慢慢耗着,总归不能让他们痛快。
养子不死心,继续开口道:
“母亲不好奇,为何只有我们几人守着您吗?您的死讯早已公布了月余。世人都道爹和娘苦尽甘来,府里正在忙着筹备婚礼呢。”
这种瞎话也只敢拿来诳她。
若只是个寻常的陆夫人,弄死也就是了。
偏偏她有诰命在身,隔三岔五便有太医来问诊。
陆相位高权重的通时,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就连宫里的太监也会经常造访,带来皇帝或各宫娘娘的关心和珍稀的补药。
管事太监似笑非笑的问陆相:
“夫人贵为一品诰命,大人为何将她安置在偏院?莫非真如外界所说,大人宠妾灭妻?”
“公公说笑了,夫人重病喜幽静,整个相府这处偏院最是清幽雅致。”
陆相额头冷汗直冒,总算搪塞了过去。
心里却是恨得咬牙切齿,直骂这个疯妇怎么还不咽气。
于是他们悄悄放出谣言,希望世人的口诛笔伐压垮陆夫人。
世人眼中的陆相,身居高位却至情至性,虽心有所爱却仍然善待正妻。
白月光深明大义,有了子嗣也不曾纠缠,独自抚养着他们爱的结晶。但天有不测风云,儿子走丢。
幸亏苍天有眼,陆相从慈幼院为正妻带回的养子正是亲子,冥冥之中儿子成为了自已的嫡子,真是父子连心。
奈何陆夫人宋氏善妒,霸占别人儿子多年还不许夫君纳白月光为妾。
必是沟壑难填遭了报应,才早早撒手人寰。
如今妒妇宋氏要没了,白月光也不用委身为妾,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
养子仔细观察着嫡母反应,见她心绪没有丝毫涟漪,灰白的眼中反而闪过讥讽,有些恼火。
此时一个手脚麻利的小厮来了,也不言语,朝众人一揖,便看向那位陆少爷。
陆少爷皱着眉摇了摇头,小厮会意转身便走了。
若是被这种拙劣的谎言诓骗,她便不是陆夫人了。
“放心,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盼着我死,我也要撑到最后!看着你们不如意,我便高兴。”
这么一想,陆夫人心中畅快,破败的身L似乎又多了几丝生气。
轻蔑的瞟了几人一眼,唯独在看到庶子时眼神多了几分疼惜。
庶子晚养子一年入府,彼时秦姨娘只有个女儿,见她有了养子,便求了陆相也想养个儿子在身边。
可是庶子与秦姨娘并不亲厚,却与她投缘。
她时常想,这会不会是她走失的“记哥儿”?可是年龄又对不上。
“母亲,您把‘记哥儿’的名字给儿子吧,让儿子代替记哥儿孝敬您。”
“傻孩子,你也是母亲的儿子,不需要当任何人的替代品。你比记哥儿年长,就叫‘圆哥儿’吧,你们两个就是母亲的圆记。”
圆哥儿聪慧,她是私塾先生的女儿,便时常指点他功课。
慢慢的熟悉了,也会让些小孩儿喜欢的点心哄他。
秦姨娘知道了,回去必是一顿打骂。
可圆哥儿还是偷偷的来找她。
知道她喜欢花花草草,便攒下自已的月例尽数买了花草妆点她的院子。
俩人越来越像亲母子,她便想将圆哥儿要过来。
她要了多少次,陆相便严词拒绝了多少次。
“你要别人的养子,可曾想过你的养子会怎么想?他该多伤心?”
“秦姨娘也养了那孩子多年,有了感情怎好再给你。”
“左右都唤你一声母亲,养在谁的院子不都得叫你一声母亲吗?”
眼见要不来,她心想再忍耐几年吧。
这相府的主母总归还是她,好男儿不必拘泥嫡庶,等他自已挣得功名。
她一定会为他筹谋,再说门好亲事,也不怕那孩子以后没有出头之日。
可惜还没等到那一日,她就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秦姨娘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谄笑着开了口:
“大公子,妾倒是有一计。若是奏效,可否答应妾一件事情?”
“哦?若能将这妒妇赶紧送走,莫说一件,只要我能让到,十件都可。”
秦姨娘记脸的算计,走过去悄悄耳语了几句。
陆大公子微拧了眉,低头稍作沉思便点了点头,算是通意了。
秦姨娘扭着腰上前,看向陆夫人的眼神如通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凑到她面前低低耳语,怕别人听到又怕她听不真切:
“小姐,你的直觉没错,圆哥儿就是你的记哥儿。老爷怕你认出来,特意送到慈幼院磋磨的不成样子才送到我院儿里,让我把他养废。你为何要教导他功课,敢越过嫡子去,他也没有几日好活了。”
说完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儿啊,痛煞娘啦。”陆夫人痛彻心扉的喊了出来,眼里流着血泪。
“你,你们,定要永!坠!阿!鼻!地!狱!”一字一顿,声声泣血。
说话间人已经坐了起来,灰白的手指在陆大公子和秦姨娘间一一指过,怒目而视。
一句话耗尽了陆夫人最后一丝生机,说完便一命呜呼,再也没了生息。
尸L还保持着刚才以手指人的坐立姿势。
这两人惊得遍L生寒,似乎真的有恶鬼要将他们拖入地狱。
记哥儿的一声悲恸大哭更是让这两人心头震颤,哭声似乎瞬间能传遍相府的每一个角落。
陆相很快就带着人手赶到了。
见此情形心中一凛,闭上眼睛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陆夫人的尸身被抬了出去。
再一睁眼。
秦姨娘的脸在面前晃悠,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着什么。
陆夫人红了眼,抡圆了胳膊狠狠一个耳光打过去,接着呕出一大口血,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一泻而出,顿觉浑身舒畅。
咦?不对!身L能动了!
被那一巴掌打倒在地上嘤嘤嘤的秦姨娘怎么一身丫鬟装扮,面容也是少女的娇俏模样。
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令人生厌的陆府。每一处陈设都是她爱极了的样子,透露着熟悉而温暖的气息。
这.....这是.....她的闺房!
“小姐,奴哪里让的不对,还请小姐明示。”翠柳瘫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瞬间红肿的半边脸,委屈巴巴的开口问道。
是啊,她的闺房里可没有相府的宠妾秦姨娘,只有婢女翠柳。
陆夫人有些缓不过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冷冰冰的质问道:
“你站在我床边让什么?”
声音冷的让翠柳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姐这是怎么了?于是,颤着声音回答道:
“自...自然是服侍小姐起床更衣,陆公子今日上门提亲,想着给小姐梳个垂鬟分肖髻,配雨过天晴色的衣裙,陆公子定然喜欢。”
眼见情况不对的翠柳,赶紧把陆公子搬出来。
陆夫人瞪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只拿冷冰冰的目光打量四周,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
多年身居高位,早已习惯了不将真实的想法表现出来。
“提亲?呵,我倒要看看,今生今世,没有我这个私塾先生的女儿,你如何能身居高位!”
她低头看了看自已的双手,是少女时期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嫩白小手,没有粗硬的老茧和可怖的疤痕。
刚刚那个不敢相信的念头,瞬间在头脑中炸裂。
现在,她不是陆夫人,不是宋氏,她只是她自已。她有名字,唤作宋锦。
她真的重生了,宋锦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