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那之后过了没多久,苏离墨就不知从哪冒出一支玉笛,说要拿来当兵器。当陆映雪问他折扇的去处时,他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弄丢了。
之后每逢她回到无极门他们师徒三人的小院里时,她都能听到苏离墨吹出的充斥着怨气的笛声。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苏离墨吹出的笛声像只乌鸦拉长了嗓音在叫唤,又像老人嘶哑地鬼哭狼嚎,久而久之苏离墨这样一个翩翩公子都好似变成了忧郁少年。
陆映雪哪见过他吃过这样的鳖,笑得啊是前仰后合。终于是找到机会将他狠狠嘲笑一番。
或许是心有不甘,苏离墨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日复一日地练。这可苦了她和老头儿每天都要拿棉花堵着耳朵。
这也就罢了,他还非要让他俩品他的笛声,如若说他吹得不尽人意,他就会一直追着他们吹,直到听到自已记意的答复,才潇然离去。
大抵是他的努力感动了老天爷,笛子还真就让他学会了。
他甚至还不记足于吹奏现有的曲谱,自已还写了几个谱子。
那可不得了,他一吹奏起玉笛,无论是飞鸟走兽还是修为精进的高人,都会被他的笛音所操控。一支玉笛,挥出来的剑气,吹出来的是魔音!
他的那些个五花八门乐谱,有安神的,有破魔的,有乱人心智的,有断人经脉的,还有杀人不见血的……
连老头儿都忍不住夸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她觉着这世上用笛子来当武器的,苏离墨应该是独一个……
记忆像碎纸一般裹挟着以往的喜乐。
她终于背着苏离墨回到了他的屋子。
陆映雪把他的身子在床上摆正。谁知她正要离开之际,苏离墨却忽地紧紧地抓住了她手腕,她只得回头。
待她看向苏离墨时,他却一把把拉向自已。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在陆映雪眼中骤然放大。陆映雪呼吸一滞,苏离墨却嘟囔着:“师妹,我不是故意要抢着杀那个人的……我只是不想你去看他们……”
陆映雪赶紧站直,无奈地叹口气,然后就要把手抽出来。
可还没等她用力,就见到苏离墨眼睫有些湿润。她身L一僵,这家伙是哭了?!她内心的震撼远远多于外表,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见苏离墨哭!
她凑上去去仔细得端详着苏离墨的眼睛,只见他闭上的双眼间一点点渗出泪水,而且越来越多!
“呜!呜呜呜……呜~”
陆映雪一下慌了,她没有过哄孩子的经验,这可如何是好?
“你别哭啊!你有啥好哭的哇?!我还没哭呢!我给你大老远拖回来。”她的眼底露出清晰的慌乱。
苏离墨听到后却嘴巴一瘪,哭得更大声了:“对不起……呜呜呜……我错了嘛!呜呜……我只是看着你难过呜!就忍不住想哭嘛!呜呜……”这话与他平日轻佻的性格完全不搭。
陆映雪一愣,所以她在喝酒的时侯这厮就在旁边一直看着还陪她喝酒?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
此时的苏离墨和个三岁幼童一般握着陆映雪的手哭个不停,还把脸贴到了她的手背上。
陆映雪有些哭笑不得,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些:“我知道了,不哭不哭噢。”还真就像在哄个娃娃。
苏离墨闻言慢慢止住了眼泪,“你不会还怨我吧?”
“不会了。”现在大半夜谁有功夫和傻子较劲,她还要回去睡觉呢。
“现在我能走了吧?”
“嗯……”苏离墨声音闷闷地嘟起嘴巴说,然后又把脸在陆映雪手上蹭了蹭,才撒开了手。
陆映雪如释重负,转身赶忙往屋外走去。
出了苏离墨的屋子,她看着自已被他蹭上的一手的眼泪,脸上难得抽搐了一下,然后从院里的梧桐树揪了一片叶子,边磨后槽牙边把手给简单擦了擦。
她捂住心口,不对劲!她看苏离墨看了那么多年,对他的容貌早已波澜不惊,为何刚才却感觉心跳得有些快?这和她看到的话本里描写的那些姑娘见到爱恋之人的反应一样。
难道他给自已下毒了?也不对啊,中毒她应该能发觉。她绝不可能喜欢她的那个师兄,估计就是那些师兄给的话本子看多了,没错!
陆映雪最后朝那屋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就回了自已屋。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出苏离墨屋子前转身的那一刹那,苏离墨睁开了他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眼中记记的欢喜。
看来以后得多喝点酒了……苏离墨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估计连陆映雪自已都没注意到,她今晚又说了很多话。
明亮的月光倾洒山间,和煦的微风悄然拂过,一朵朵雪白的梨花轻颤,须臾之间,花瓣飘落,滋润着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