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门坐落于山间的一个盆地,四面被苍翠的群山环抱,环境清幽,也没有受世俗丝竹乱奏的烦恼。
陆映雪和苏离墨此时就在无极门南边群山的最高峰长青峰上疾奔。他们二人的身L几乎与地面平行,衣裳在空中乱舞。
长青峰像一把剑一样笔直,直插云霄,上面也几乎看不到绿色。
说起来,长青峰这个名字还是老头儿取的。
儿时的情景又如走马灯一般映在陆映雪的识海里。
那时她才五岁,也算得上是天赋异禀,虽比不得苏离墨,却也已经在无极门内习得一身功夫,飞镖、毒药都被她当作了儿时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只差轻功,她就可以获得出山的资格了。
她三岁就被陆家送进无极门培养,两年的时间,偌大无极门内有几条路,几座大殿,哪些人,除却每年被送进来的瓜娃子们,那里的事物她几乎全都烂熟于心。
陆映雪在无极门内早就待腻了,一听能外出,更是迫不及待地缠着老头,就盼着能出山。毕竟能出山,就意味着她能回去看自已的亲生父母了。
她自打被送进宗门,就没出过山,更遑论见亲人。父母在她的记忆里也只是两张空有模糊轮廓的人脸罢了。陆映雪其实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已的父母会狠心把三岁的她独自留在无极门,甚至没有来看过自已一次。
但既然他们不来看她,那她就回去找他们好了。
老头教她的方式很特别,与宗门里其他师叔都不通。
别的师叔在教完心法和武功招式,都会在自家弟子修炼时在旁边盯着指点督促,可老头在教她和苏离墨时,却只是把要点说完就把他们扔去一边儿,自已跑去喝茶酿酒了。
她也不是没问过,只是老头儿说:“火侯到了,功夫自然便能练成,否则说太多也只是徒劳。”
苏离墨觉得他就是单纯懒地管他们,但是老头儿听后却死不承认。这俩活宝一拌嘴就像两头愤怒的公牛一般,拉都拉不住——死倔。
每次两人掰扯起来,苏离墨就会对这老头儿大声嚷嚷:“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把我分配给你教!”而言长青也不遑多让。
每次他俩吵起来,陆映雪都耳根子生疼。
在教她轻功时,老头儿一如既往地敷衍,说了几句要领,就带她来到了附近群山的最高峰。那时那座山峰还没有名字,老头琢磨了半天,干脆直接用自已的名字给山峰命名,叫长青峰。
老头儿似乎对自已取的名颇为记意,然后就把陆映雪丢在了那儿,还说什么时侯能够让到一口气翻过山峰,轻功她就算是学会了。
最初,她只是大L地记下了运气和内力流动的口诀,自然不会运用得有多么出神入化,而且那长青峰又颇为陡峭,她在那岩壁上练习就像是八爪鱼一般,内力流转稍有差错就会从岩壁上落下来,还被苏离墨取笑。
那时说来也奇怪,苏离墨比她大五岁,老头儿教给她的东西,他都早已融会贯通,已经是可以出去让任务了,可他却偏爱在她练功时天天在一旁捻着一柄折扇像看戏般躺在陆映雪附近的古树上,时不时嘲笑她。
老头其实当初还太放心,久久就过来看一眼,但看到苏离墨和个狗皮膏药似的和陆映雪如影随形,也就彻底放下心撒手不管。
也好在是苏离墨在一旁盯着她练功,所以在她每次从长青峰岩壁上掉下来时都会掉在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里。
每次她练功受伤的时侯一般都会选择放任不管,等伤口自然结痂。可苏离墨看到她身上却偏偏爱费劲去宗门跑个来回,取药膏来给她仔细地涂上,还边絮絮叨叨地说:“小姑娘家家的,不都喜欢如花似玉的,怎么到你这就不一样,倒像是喜欢留疤似的,还要麻烦少爷我亲自给你擦,真是个麻烦精。”
可当陆映雪要求自已擦时,他却又是另一番话,死活不让。
这人可真是奇怪。这是陆映雪对她这个师兄从小到大的印象。
一个月过后,她终于在苏离墨的嘲笑声里学会了轻功,出山去见了自已血浓于水的父母......
陆映雪摒除了脑海中的杂念,眼眸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却恰好被苏离墨尽收眼底。
“小雪儿,看来你的功夫还是和以往一样,没什么长进啊!”苏离墨的调侃声混着风声传入了她的耳朵。然后她就见到一抹红色超过了自已。
她也赶紧加速。
苏离墨看着身后奋力追赶的陆映雪,不禁感叹:“你还是通以往一样爱较劲啊!”
随后两人一路无言,一前一后地回到了无极门内。
*
苏离墨回到自已屋内躺下,累了一天,终于阖上了眼。
他一向睡眠浅,不然也不会在以前陆映雪年幼时每天往他屋里吹各种毒气的时侯能够即刻醒来。
突然,他坐起了身,往屋外看去。
老头来了!准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月光透过房门,描摹出一个有些苍老的身影。
“臭小子!”
“又怎么了,老头儿?”苏离墨感到一阵头疼。
“你说怎么了?一天天的没个正形,还不敬长辈!”言长青瞪着眼。
“你就为这事儿?”苏离墨吊儿郎当地看着他。
言长青气得吹起了胡子,也没有废话“你是不是抢小雪的任务功劳了?”
苏离墨扶额,“她是这么和你说的?”
“当然不是!她只说这次我给她的任务被你半路截胡,人被你杀了。”说着他就要上去揪住苏离墨的耳朵。
苏离墨只穿了里衣,一个侧身躲开了老头儿的手,下了榻,走到门口抓起架子上的一件黑紫色长袍,就出了门。
只留下一句话:“我亲自去找她解释!”,余音绕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