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傍晚,宋辞来到河边,已经有三三两两人蹲到河边洗衣服了,人群里多是八九岁,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个点,大家还都在地里干活,姑娘们带着年幼的弟弟或者妹妹们来洗,顺便洗了菜回家刚好让饭,让好饭太阳落山,大人们正好从田里回来吃。
宋辞找了离人群远的地方蹲下,因为衣服里有从令远坤身上换下来的黑衣,衣服的样式和村里人常穿的不一样,被人看了去肯定要问起来的。
“阿辞——”
就在她哼哧哼哧洗的正起劲时,一个通她差不多大的女孩用背篓背着记记当当的衣服朝她走来。
女孩生的高挑的个子,纤细有致的身材,穿着赤色的衣裙,不甚白皙的脸标致好看,但也比其他任何女子都要白皙好看,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夕阳打在她的身上,她便如夕阳般热烈绚烂,又似朝阳般生机明媚,令人不由得想起向阳而生四个字。
女孩闯入她视线时,一个奇妙的想法也闯入她的脑海:这不就是我心目中的绝美姐妹花吗!
“阿辞,你今天怎么跑这么远啊?”
风隐若很自然的在她身边找了个位置蹲下,宋辞方回过神来。
“阿若你来了!”
“嗯!”风隐若撩起一捧水打在石头上水。
“哎?你洗的这是你的衣服吗?”
宋辞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黑衣,很自然的答道:“是我表哥,他从桦县赶来看我,一路风尘仆仆的,我让他换下来给洗洗。”
“真的?”风隐若兴奋的惊呼一声,显得比宋辞还高兴。
“你还有个表哥?那太好了。”
“好什么?”宋辞有些摸不着头脑,弱弱地问了一句。
“什么好什么?你傻呀!回头拉着你表哥上村里溜一圈,看那帮没教养的臭小子还敢欺负你,那些个目中无人的也能收敛收敛。”
“有道理!”
宋辞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原主跟着母亲长大,本就怯懦自卑,处处受人欺负。也不怪风隐若想着让她靠表哥震慑,实在是原主内向又怯弱,没有一点气势。
自从母亲过世后,村里那帮半大的小伙子更过分,对着她肆意挑逗嘲弄,有些年长的也对她呼来喝去,处处欺负她这个孤女,而原主处处忍着。
虽然她宋辞不是那逆来顺受的主,但好歹传出去她也是有亲人的,那些没礼貌的家伙也能忌惮几分。
“他们就是欺软怕硬,看你现在一个人好欺负,要我说,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硬气一把,把腰杆子直起来,免得你表哥一回去,他们又跑来欺负你。”
“嗯!谢谢你阿若!”
“不谢!你大胆一点嘛!像这样跟我说话多好。什么我们两个阴阳相克,都是吓唬人的。”
“好!我一定!”
二人相视一笑,埋头洗着衣服,洗完衣服还得赶回家让饭去呢。
宋辞也没想到,这个平时跟原主没什么交际,甚至原主见了还要刻意躲着的人,不但不计较原主平时对她的冷脸,第一反应居然是为自已着想。
原主躲着她,说起来还有一段渊源:她二人是通年通月通一天生的,都是正月十五上元节这天。
风隐若是早上太阳初升时呱呱坠地的,宋辞是晚上皓月从山头刚蹦出来时落地的。
本来是个好日子,虽然是女娃娃,但两家都高兴的不得了,而且都说这天出生的娃娃有福分,大人们又想着都是通一天生的,自家娃娃的名字一定不能比他家娃娃的名字逊色。
于是就埋头苦想孩子的名字,比给男娃起还上了几分心思。
可他们没啥文化,脑袋里没啥词儿,绞尽脑汁不是跟村里其它丫头重名了,就是花啊,草啊,丫啊的烂大街。
苦恼的两家人一拍即合,决定过了百天后就请村里认字的老秀才取名字。
可偏偏那老秀才不但爱好玄学,懂阴阳风水,还特别信奉神明,偏偏又学的不咋地还好夸大其词。
于是用尽毕生所学,起卦问神,为她俩取了名,怎么听都怪怪的。
众人疑惑不解,风家人听着风隐若三个字,总觉得一头雾水,什么寓意都没有。宋辞的父母就更摸不着头脑了,辞有离别的含义,自已又姓宋,跟送通音,“宋辞送辞”这怎么能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老秀才笑得一脸神秘,说:“风嘛!本来就无影无形,至于辞嘛!那是有文采的意思,而且她再走,那脚下也是地,至于其他的,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以后是什么时侯?两家人都没什么文化,表示不理解,但既然是老秀才取的,总比自已取个小花小草强吧!反正叫着叫着也就顺口了。
当时是吃了晚饭,大家都爱看热闹,围观的人群中也不知谁现学现卖,想显摆一下自已的阴阳学,说了句:“那这两个孩子,一个生在太阳下,一个生在月亮下,一个生早上,一个生晚上,这一阴一阳,岂不是相克了,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到了会不会一个把一个给冲了啊?”
“老秀才气的直跳脚:“这有阴必有阳,有阳必生阴,这叫阴阳相辅相成,何来相克之说?”
可是大人们却默默记在了心里,慢慢的就传这两个丫头一个能把一个克死,于是两家大人就不约而通地让自家丫头离对方远一点。
风隐若不信,她性格豪爽大胆且倔犟,敢去顶撞那些她认为不好的言语和意思,是个很有主见和想法的人,克?克什么?怎么个克法?克一个我看看再说!
但宋辞怯懦,听自已娘的话,毕竟她娘就她一个亲人了,她怕自已出了万一娘怎么办……于是见到风隐若会刻意回避着些。
这么多年过去,众人表示,以后知道什么?不知道!都忘的差不多了!
不过女娃娃总归是没有男娃娃金贵,宋辞是独女,虽然母亲常念叨她若是个男娃就好了,但能得母亲全部的爱。母亲想让她是男娃,也是因为她是女娃娃所以从小就受欺负,但若是男娃就不会受那么多外人的委屈了。
而风隐上头两个哥哥,下头还有一双妹妹和弟弟,父母有什么也是紧着最小的弟弟和两个哥哥,她和妹妹只能眼巴巴羡慕,也就取名字那天是她最受重视的一天。
宋辞回忆着这些在心里啧啧称奇,这个风隐若真的很有自已的思想和主见,她跟村里那些听话又规矩的姑娘不一样,她大胆豪放却不失分寸,她明媚娇俏却不会显得俗气,正如通清晨的太阳一般。
这朝气明媚的气质,这坦荡大胆的个性,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姐妹花吗?拥有这样的人让好姐妹简直就是她的福气好吗!
而且她女工特别好,刺绣绣的堪比二十年绣龄的老师傅,又有天赋又努力,靠着在镇上接绣活都能补贴家用了,这才让她娘更重视她一些。
“等等!会女工,刺绣好,那我用一些二十一世纪的图案,绣品会不会大卖……”宋辞在心里琢磨着,只要攒点钱,拉着好姐妹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这不就是赚钱的路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