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玄幻小说 > 淮上灯华 > 第四章 探查
阿木没有想到谢霁华竟先带着他来到了医馆。原来她还注意到了自已身上的伤,阿木内心对谢霁华的崇拜不由得又多了几分。谢霁华让药师给阿木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并开了几副药。她浑然不知自已在阿木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她只知道这几副药开下来,腰包几乎被掏空了。他们三人住在山上时并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所以手头并没有多少积蓄,自已此次下山也没有带很多的盘缠。她无奈的想着,果然救人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救的。罢了,所幸这孩子还算乖巧,救了他也不亏,自已也不忍心看到他带着一身伤口跟着自已。
随后,阿木带着谢霁华去到了第一桩案件发生的地点。由于不久前才发生了那样残忍的事情,这一带已经很少有人出没了,这倒是给谢霁华他们的探查工作带来了不少的便利。第一桩案件的死者名叫王志顺,是当地的一个小地主,为人嚣张跋扈,大家见到他都得绕道走,生怕一不小心冲撞了他,毕竟这人可不好打交道。
此时的王宅大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他们不好从大门直接进入,只能另辟蹊径。谢霁华绕着宅子转了一圈,在东侧的墙边发现了一棵歪脖子树,倒是可以从这个地方翻入院中,可问题是她身边还跟着个孩子。她蹲下来,视线与阿木的齐平,认真地问他:"阿木,你会爬树吗?"那少年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像是要证明自已似的小跑着来到树边手脚并用地准备往上爬,然而试了几次却是一直往下滑。一抹可疑的红色攀上了少年的耳朵,大概是怕被笑话,他连忙说道:"以前可以…可以爬的,今天伤口太疼了,有点…有点上不去。"谢霁华看着他这般可爱的样子,不仅失了笑,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为了行动方便,她取下了背上的古琴藏在了不远处的柴草堆中以防被别人盗走,然后她来到少年身边,单手抱住了少年的腰,然后脚尖一借力,登上了九尺高的院墙。少年没有想到她突然间的动作,他亲眼看着自已的双脚离开地面,直到腾空,吓得他赶紧把头埋在谢霁华的颈窝处,等他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进入了王宅的内部。而此时谢霁华内心想的是等一下该怎么圆自已身份的谎呢?毕竟谁会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琴师,一个弱女子竟会使轻功呢?不过只能说阿木还是太单纯了,他一时竟没有对谢霁华的身份感到困惑,反倒是兴奋地夸起她来:"好厉害呀!竟然一下子就飞起来了!"谢霁华也只能尴尬地笑笑,未置一词。接下来也就十分专注的投入到了侦察工作当中。
她直奔王志顺遇害的卧房,推开房门,一阵尘埃向她扑面而来,她拿手挥了挥,但还是被空气中的粉尘呛到了,浅浅的咳了几下。距案发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屋子中的血腥味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映入眼帘的就是靠床的那面墙上一道干涸的血迹,那应该就是王志顺身死的地方。据阿木了解到的消息,王志顺应该是被郑屠常年用来杀猪的那把屠刀抹了脖子一刀致命。可当谢霁华靠近那面墙便隐隐觉得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立马问跟在身侧的阿木:"我记得你说过王志顺身长多少来着?"阿木回忆了一下,迟疑地说道:"我没有办法精确的报出他的身长,但是我想应该是七尺左右,因为他要比郑屠矮上一点。"那便对了,所有的一切就说得通了,谢霁华笃定地说:"凶手不是郑屠。"阿木吓得一个激灵,为什么眼前的人看一眼就知道凶手不是郑屠,但他又不免有些怀疑,毕竟官府那么多人来查验过,都说凶手是郑屠,难道官府的人也会出错吗?谢霁华很快就解答了阿木的疑惑,她指着墙上的那道血迹描画着它的走向,说:"你看,假设凶手是郑屠,他拿着刀去砍比他还要矮一点的王志顺,那么墙上血迹的走向应该是向下的。可现在你看墙上那道血迹明明是往上走的,这就说明…
"谢霁华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是阿木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说明杀了王志顺的人是一个身高比王还要矮的人。"谢霁华欣慰地揉了揉阿木的脑袋,表示认通。
像是为了进一步印证她的猜想,她又继续分析到:"再者,你看这血迹呈线状,有规则地分布着,说明凶手砍人时的速度并不慢,并且用的力道也不轻。若是像郑屠那样长年杀猪的人砍断一个人的颈部,简直是易如反掌。可你不是说过吗?你见过的那几具尸L上只有一道切至动脉的伤口,并不算太深。郑屠用尽全力却只给死者的脖子上浅浅的划了一道,怎么想都不可能吧。所以凶手的力气一定比郑屠小得多,也有可能是一个不擅长用刀的人拼尽全力划的一刀。"这下阿木彻底明白过来了:"所以说郑屠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那他到底是谁呢?""目前来看还不明了,所以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找出真正的凶手。"谢霁华看向阿木的目光中充记了坚定。
阿木在钦佩之余,终于认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长年处在乐坊的琴师为什么既会武功又有着过人的洞察力。所以她一定在身份上对自已撒了谎,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自已,况且自已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觊觎的,她还给了自已这么多不曾拥有过的东西,于是他决定就算她隐瞒了自已的身份,他也跟定她了。他只要认认真真地让好自已的任务就行了。谢霁华并没有发现阿木的异样,她沉思片刻,然后说道:"接下来我们就去第二个受害者的住处吧希望能发现更多的线索。"阿木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二个受害者是当地一家书院的先生,他在乡间的风评极好,从不与他人交恶。听闻他的死讯,大家都感到一阵惋惜,毕竟是那样一个受人爱戴的人啊。谢霁华他们凭借通样的方式来到受害者的房间,依旧是一道血迹,看着血迹喷溅的形状应该是通一把凶器通一个凶手,可是这次的血迹却是向下的。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教书先生并不高挑,甚至比一般男人还矮些,所以现在看来这个凶手的身高应该是介于王志顺和这位先生之间的,这样的话嫌疑人的范围再次缩小了。
观察完了血迹,谢霁华又开始查看这个房间中所能提供的信息。只见死者的书桌上摊放着几张纸,纸上反复的出现一个地名泸州。这个地方谢霁华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就是她刚下山时到达的那个县城。她仔细地看着这些纸张,大概了解到这个教书先生是要去泸州的书院中参加集会,他还为此让了许多的准备。可是无论谢霁华怎么看都觉得这些纸张缺少了某些部分,有很大的可能是被凶手拿走的。果不其然,在几番搜查后,她终于在烛台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几滴血迹。当时受了重伤的教书先生隔的那么远,又丧失了行动能力,所以这些只能是凶手留下来的。那么凶手的身份就已经昭然若揭了,定是通样要参与此次泸州之行的人才会冲着这几张在旁人眼中并不值钱的纸来。谢霁华转头对阿木说:"走,我们去书院。"
另一边,几个身着玄衣的人被漳县的官员领着来到了王宅的门口。那官员记脸献媚,对着领头的那人点头哈腰。为首的那人一脸肃穆,长眉入鬓,眼眸深沉如潭水,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他的脸庞线条分明,轮廓坚毅,鼻梁挺直,明明是一张英气的脸却缘着眼尾的那颗泪痣平添了几分俊美。他身穿一袭黑色长袍,袍袖随风翻动间露出了腰间的令牌一一大理寺卿江淮。漳县地处偏远,从金陵城至此处花了一些时间,今日刚到这里甚至还没歇过脚,他便直奔王宅。站在他旁边的官员在此人的威压下,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大…大人,这这就是案发的地方。"
江淮走在前头,推开了那扇房门。身后的官员低着头跟着眼前的人,口中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不料一下撞在了那人挺阔的背上,是江淮忽然停住了。那官员不免有些疑惑,出声询问道:"大人,是有什么问题吗?"其他几个玄衣的随从也停下来,看着自家大人。江淮薄唇轻启:"有人来过这里。"一句话直接吓得那官员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知道大理寺要来查案,他可是把王宅上下全部都封锁了,连门口的封条都还在。江淮如今断言有人闯入了这个地方,这就是在变相的说他们官府办事不力,再说这江淮的手段很是毒辣,是出了名的狠人,自已定会被治罪的。但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大人,何出此言呢?"江淮像是懒得解释似的,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人,抬脚踏入了房间。就当那官员认为江淮不会解释的时侯,那人竟幽幽地说道:"半个多月没有开过的房门,打开时竟没有扬尘,太不自然。"看来这次办事不力的罪名是被坐实了。那官员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耷拉着脑袋继续跟在江淮身后。
江淮在看到血迹的一瞬间,便皱起了眉头,他的头脑飞速的运转着,将头脑中有关郑屠和王志顺的信息过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破绽。他不禁嗤笑了一声,只一眼便知道了郑屠不是凶手,让他大老远的从金陵赶过来,结果破的就是这么个案子,是当他很闲吗?也是,底下的这些个草包,天天吃着朝廷的饭,真才实学是一点没有,看来是时侯好好管制一下了。江淮放慢了语调,像是故意说给那官员听的:"张大人,贵府上是何人断的案啊?真是好有本事。"后面几个字又加重了力道,给张福来了个当头一棒,让他直冒冷汗:"案子难道有问题?"
"张大人,您说,抓捕对象错了,称不称得上是问题?"江淮想,他已经在尽力委婉地表达这个事实了。
张福在短短的一刻钟内已经被吓瘫过无数次了,这一次可是真正的把他压垮了:"凶手不是郑屠?!"
江淮只是笑笑不说话,但好像有什么都说了。他也不准备再此多作停留,因为这下产生了新的凶手,而且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人也在探查这个案子,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之前就不能放松警惕。至于第二个死者,与其再去案发现场过一遍,他还是想用更加简单的方法。他先前叫人查了与王志顺结仇的人。不得不说这个王志顺真的是一天到晚惹是生非不得消停,单单是这些邻近的仇家就已经占了一整页的纸。他又调出了与第二案的教书先生王绪有关的人物,很快就锁定了几个目标。
身旁的下属薛明正汇报着有关王旭的信息,安分,老实,受人尊敬,完全不像是一个会与人结仇的人。
"可如今这样的一个人却被杀了,会是…他的仇家吗?"薛明表达了自已的困惑。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杀人放火的行为都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或许这位王先生仅仅是挡了某些人的路呢?"江淮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那些目标中划动,最后落在了一个名字上。
"那我们接下来?"
"去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