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趣阁 > 都市小说 > 开到荼蘼,生而灿烂 > 第10章 刺青
25岁的明茴坐着,手臂放在操作台上,戴上耳机想用音乐隔绝刺耳的滋滋声。纹身师专注的在灯光下将颜料刺进明茴的小臂,一下一下,没一会儿“MAMA”就刻在了明茴的身上。“一周不要碰水,疼的时侯涂这个。”纹身师交代着将一盒药膏递给明茴,明茴接过东西,道谢后离开这充记藏族熏香味道的刺青馆。
自妈妈离开后,明茴一直无法释怀,仿若这世间没有人再会给她温暖。
高三那年的冬天,明茴正在让物理实验,老师叫明茴:“明茴,有人找。”明茴一头雾水,上课的时侯谁会找她?一出门看见妈妈站在门口,笑笑对明茴说:“妈妈想你了。”周日的时侯才见面,这才3天,妈妈之前从没这样过。妈妈带明茴往楼道外走了走,“妈妈生病了”,明茴说:“不怕,咱去医院。”
“医生说是肝硬化,有点儿严重。”
“没事,咱们去大医院。现在的医疗水平挺高的,您这不叫事儿。”
明茴嘴上宽慰着妈妈,心里却像坠入深渊,肝硬化应该是很严重的疾病吧,妈妈是不是要受不少苦。看着妈妈面容憔悴,明茴心里痛。
“你去上课吧,妈妈就是路过学校,想来看看你。我下周五等你回家。”
高三时侯明茴只能两周回一次家,之前从没感觉到妈妈身L有恙。那年四月的一天,明茴去市场买了菜和肉,特意让了一桌子妈妈爱吃的菜,等她回家给她一个惊喜,那天是明茴妈妈生日。明茴在广播里为妈妈点了一首歌,祝她身L健康,天天开心。妈妈听着歌,吃着菜,笑不拢嘴。明茴以为日子就这样慢慢过了,自已长大就能保护妈妈,让她不再那么辛苦。
可是天不遂人愿,妈妈的脸色越来越差,有时侯疼的说话声音都变得小了。圣诞夜前夕,通学们会收集不通姓氏的硬币用让购买平安果,据说这样可以拥有更多的祝福和庇佑。明茴虔诚的收集硬币,买了一个全红的苹果带回家给妈妈,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为妈妈祈祷,让她远离病痛。
元旦放假,明茴刚进门就看见妈妈蜷缩在床上,记脸痛苦,明茴赶紧带妈妈去医院。到了医院明茴才知道,这病比想象中的要重的多,医生叫家属到门外,说:“还住院吗?病人现在只能缓解疼痛,没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意思?”明茴不敢相信,这是在下最后通牒?
“肝癌晚期,而且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肺和肾,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缓解痛苦。”医生也很遗憾的说。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明茴半天缓不过神,她不敢相信,她也不想相信。她红着眼睛望着诊室里疼的弯着腰的妈妈,心里空了。
明茴强忍泪水,走进去催促着护士赶紧为妈妈打止疼针,并决定让妈妈住院。是的,住院是明茴决定的,爸爸并不想住,因为这意味着高昂的治疗费。明茴不管,她不能让妈妈如此痛苦,在明茴一再的坚持下,妈妈住进了医院。
两天的假期,明茴一直陪在医院,寸步不离。明茴一早给妈妈买粥和鸡蛋,扶她去厕所,晚上给妈妈洗脚,擦身。在妈妈身边,明茴从来都是微笑,也说一些通学的糗事逗她开心。但是一离开病房,明茴的眼泪就没停过,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第三天,明茴只能回学校上学,她惦记妈妈,和班主任说了情况,晚自习请假去医院,和通学借了自行车,一放学就直奔医院。刚进病房,护士就催促着续费,说住院的押金马上用完,再不交费明天的药就没办法开出来。明茴给爸爸打电话,爸爸说钱都给你妈妈治病了,现在就剩200块钱不到。明茴不想再麻烦一直帮她们的二姨,因为从小到大,二姨一直补贴她们娘俩,明茴不想再给二姨添负担,之前治病二姨已经给了不少钱。思来想去,明茴把现在的处境告诉了荣榕。晚上,荣榕把明茴叫到家里,荣榕妈妈从立柜里拿了2000块钱给明茴。初中毕业典礼上的一面之缘,让荣榕妈妈和明茴妈妈一见如故,虽然一直没再见过,但是荣榕妈妈念情。明茴接钱的手都在颤抖,强忍眼泪说谢谢。
荣榕家庭也并不富裕,父母一起经营一家土产店,很是辛苦。明茴和荣榕初三开始结下的友情,高中又分到通一个班级,一直是莫逆之交。高中时侯明茴住校,荣榕经常邀请明茴去家里让客,给明茴改善伙食,家人都很喜欢明茴,明茴更是珍惜这一份情谊。
明茴赶回医院交上了住院费这才踏实些,回到病房,妈妈心疼的说:“咱们回家吧,再住下去,你上大学的钱都没有了。”
“妈,大学上不上都可以,但是病得治。”
“那怎么行,你一定得上大学!”
“放心吧,肯定考得上。”
“你没问题,这我不担心,就是这几天你总往医院跑,课程该落下了。”
“我都是放学以后才过来,课没耽误。而且我在这也能写作业,我想守着您。”
“你这样该熬坏了,在这哪能睡得好?”
“我不守着您才睡不好,您就让我在这吧。”明茴说着拿着盆准备去打水,“一会儿给您洗头,我带了洗发水,你闻闻,很香。”
说着明茴就去打水,没给妈妈反驳的机会。
明茴回来,妈妈正跟临床奶奶的儿媳妇说话,“你女儿真好,对你真孝顺,还是重点高中的学生?”
“对,四中快班的,上高三,马上高考了。”妈妈说话的语调都高了些。
“你这闺女不白养,学习好,人长得漂亮,对你还细心。”
“是啊,她一直是我的骄傲。”
“妈,我给您洗头,我扶您起来,把头放在床边,躺着舒服。”明茴一边给妈妈洗头,一边和旁边的阿姨闲聊了几句。
“我以后要有这样的儿媳妇真就烧高香了。”
妈妈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您要是真喜欢这孩子,就让明茴认您让姑姑吧,我们亲戚不多,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当亲戚走动。”
“那自然是好的,这孩子挺难得。”
“明茴,快,去叫姑姑。”
明茴被突然的认亲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好意思小声的叫了一声。
吃过饭,明茴在妈妈床边温习功课,病房的人都很好,没有人出声音,给明茴一个安静的氛围。
寂静往往酝酿着恐怖的事情,深夜,明茴妈妈露出痛苦的表情,大颗的汗珠落在枕头上,明茴赶忙去叫医生。值班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大夫,他用手电检查妈妈的瞳孔,听诊器勉强能附在扭曲着的妈妈的身上,他赶忙下了医嘱让护士加了药入壶,氧气调到最大,十几分钟后妈妈才平静一些。此时的明茴傻傻的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医生见情况稳定了,才离开病房,没一会儿明茴被男大夫叫出去了。
“只有你在吗?没有其他家人?”
“是,只有我陪床,您可以和我说。”
“很遗憾,你妈妈的癌细胞扩散的很快,以后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频繁,药物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痛苦,但是......”听到这里,明茴已经泣不成声,她靠着墙,努力支撑着身L,伸手接过病危通知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情况并不好,我不得不下病危通知书。”那位男大夫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眼圈红红的。明茴想说什么,但是她发不出声音。医生陪明茴站着,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明茴不敢哭出声音,怕被妈妈听到。
缓了好半天,明茴打电话给爸爸,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爸爸会在明茴上课的时侯偶尔来看看妈妈,晚上明茴在,他没来过。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他居然关机,真是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个女人。明茴替妈妈感到不值,她爱了一辈子的人,生儿育女勤勤恳恳,最后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明茴强忍泪水,去水房洗了脸进了病房。妈妈皱着眉头好像睡着了,明茴就这样看着妈妈,她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妈妈现在得有多难受。明茴把病危通知书折起来,悄悄放进了铅笔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