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栀轻笑,退婚难道还不能让男方到场吗?
宋母支支吾吾,只能勉强应下。
回府休养的宋砚原本在竹编椅上哄子璇午睡,听到宋母传来的消息后,拍背的动作骤然停歇。
“早晚都要见面的,不如尽快断舍离。”
他披上外衣,“闻蕙,你留在家里照顾子璇,我去去就回。”
闻蕙抓住他的胳膊:“你记得向温姑娘索要赔偿。”
宋砚狐疑,什么赔偿?
闻蕙算计道:“你这三年的青春不能白费,在温栀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温家不缺这点银钱,但是咱们缺。”
提到钱的事,宋砚眼神黯淡下来,他现在确实缺钱。
但他不会懦弱自卑到向前未婚妻要钱,他还是个有手有脚的男人。
“闻蕙,有些事情不是钱能弥补的,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些。”
留下这句话,宋砚推门而出。
闻蕙孤坐在竹椅,抱着怀里的子璇,不禁暗自惆怅。
唉,他就继续硬装门面吧,到底还是太年轻。
行至温府,宋砚下马来到正厅,看见温栀早已坐在上首等侯。
温栀瞥见他额上伤口缠的绷纱,不动声色地递来一张退婚书。
“好聚好散,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她说。
宋砚仔细查阅内容,发现有一条是无偿归还宋府。
他皱眉:“温栀,你别太过分,凭什么我的府邸要送到你手上?”
温栀冷笑,原来他早就忘记宋府是温家出钱购置这桩事实。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采荷,拿来文书。”
采荷按照吩咐,端来一只红漆木托盘,上面摆着当年温家购置府邸的字据。
白纸黑字按手印,抵赖不得。
府邸是温家买的,房契还捏在温栀手里。
宋砚回忆起从前,偏过脸不愿再看,心中让着艰难斗争。
怎么办,若是房子被归还,闻蕙、子璇和母亲,就没地方住了。
重新买新宅更是痴人说梦,他现下兜里只有几十两银子。
“宋砚,你生活里不会遇到困难了吧?”
“若是你手头紧张,我可以低价再把宋府租给你。”温栀故意刺激他。
激将法永远有用,特别是针对宋砚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他果然被激得冲动:“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宋府你拿去便是!”
蓦然想到方才闻蕙的劝诫,其实也不是并无道理。
“房子你可以拿去,但你要付我这三年的赔偿。”宋砚道。
温栀觉得好笑:“那你说说,我要赔偿你什么。”
宋砚一本正经:“这三年的青春损失费用。”
当场的众人:……他有病吗?
难道只有他的三年算青春,温栀的三年就不是了么?
众人忍耐住想冲过去揍他的冲动。
温栀不急不躁:“可以,我答应。”
宋砚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她,他没想到温栀居然会答允这种荒诞可笑的条件。
温栀还有后半句:“可是在此之前,你得先偿还我在你身上付出的所有东西。”
衣裳、鞋履、吃穿用的,每一文钱她都要夺回来。
在小吃摊点的馄饨、酒馆的烧酒、冰酿的酸柠冷饮……
宋砚霍然起身:“你在说笑吗?这种零碎的东西我早就不记得多少钱了!”
温栀点点头:“不记得无妨,你吐出来就行。”
说完,她让采荷抱来身形等长的木桶:“吐这里吧,别不好意思。”
众人:谢谢,爽了。
宋砚握紧双拳,只能不再提青春赔偿费用这个话茬。
离开温府后,宋砚怅然若失,抬头望着府门口悬着的匾额。
自此以后,自已就跟这家人再无瓜葛。
“辛苦你们啦,这些箱笼放进去就好。”门口的丫鬟在指挥小厮搬东西。
几十辆马车驮运着傅家的聘礼,金银珠翠、丝绸软缎,浩浩荡荡排队等着送进温府。
宋砚一眼便认出马车上的“傅”字。
他不禁惊出冷汗:自已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聘礼。
不会吧,这些难不成都是傅书臣送给温栀的?
温家收房的人动手极快,叫来了府衙的人作证,带着小厮敲响宋府的大门。
闻蕙抱着子璇,试探地在门后问:“你们是谁?”
“不好意思,这是温家的财产,今日请你们立即搬出去。”
小厮不给她好脸色,三下两下便撞开府门。
下人们有的去各个厢房清点陈设,有的去检查廊柱和墙壁有无损坏。
闻蕙急得跺脚:“你们干什么!放肆!这里是我家!”
小厮亮出购府字据:“你家?是你花钱买的吗?”
宋府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温家的。
闻蕙没料到温栀会如此不留情面,说赶就赶。
算上自已,包括宋砚子璇和婆母,一家四口,她们以后要住哪里啊?
她顾不上贤淑,抓狂地想冲上去用指甲挠他们。
小厮亮出棍棒:“这位妇人,若是你再阻拦我们搜房,我们便对你不客气。”
闻蕙顿时知道事态严重,立即哑口无声。
宋砚失魂落魄回府,见温家的下人们已包围在家门口。
他来了脾气:“你们好歹也得留给我们搬家的时间吧!”
小厮冷笑:“就半日,半日若你们还有东西留在这里,我们会直接烧掉。”
闻蕙见夫君归来,忙拽住他的衣角,欲哭无泪:
“你跟温栀怎么谈的?为什么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宋砚烦躁地偏过脸:“别问了,这本来就是温家的房产,物归原主而已。”
宋母听到声音,从内卧出来,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连住的地方都不给我们留,温栀好狠毒的心肠!”她近乎晕厥。
闻蕙担心自已的生活质量会下降,忙问宋砚:
“夫君,咱们以后要住在哪里?”
诚然,他们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宋砚咬牙切齿,心想温栀真是不给自已留一点后路。
“咱们先去找个客栈落脚,我再出去打听租房的事情。”他说。
闻蕙的笑容渐渐消失,租房?
明明宋砚以前向他保证过吃穿不愁,现在却要牵家带口租房看别人脸色。
她畅想的美好婚后生活呢?
闻蕙情急下顾不得礼仪,急忙拽住宋砚的袖角问:
“可是子璇还这么小,他也要跟着咱们大人受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