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平很不正常,我们都发现了因为我们中少了欢笑,他原来是那样的热情,恨不得让所有人都感染上开朗,但他现在好像病入膏肓。
他从来不在小玥面前显现,他在掩饰,至少他演的很好成功骗到了她,但骗不住我们。我让余湘去开导一下周家平因为我的话他永远听不进去,换让余湘应该会好一点。
但事实不然,他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那天在寝室他向我显露了真实的自已,他没有缘由,毫无征兆的哭了,我有些不知所措将卫生纸塞给他之后就躲到了厕所里,等哭声变小我才慢慢走出来。
“很意外吧。”他正擦着眼泪。
“没怎么见你哭过。”
“我想退学了,在这里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去。”
“是因为小玥吗”他沉默了,我想他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周家平是你认真了,你才是那个恋爱脑!”
“我没有!”
“如果他真的影响到你,你可以和她分手别给自已加那么多戏行不行?”
“可是不能怪他啊,这是我的错。”
“你他妈也知道是因为你!我算是看明白了,周家平你只能像个渣男一样跟别人玩玩,你只要认真了就会死在里边,你只要认真了就是恋爱脑!”
他站了起来不想与我争论,他站在阳台上眼睛望着外面可能是在观望,可能是在思考。
我看着他颓废的背影在心里暗骂,我讨厌他的懦弱,他的自作多情。但我不知道的是我们的影子正在彼此侵入,在很久以后我会走他的老路,重蹈他的覆辙。
他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会想办法让他们接受。
他定好了时间在大四开学后就会离开,不会再回来。
在周家平最后的大学时光里,他将演员的修养融入了自已的身L,尽力去演好和小玥的每一场戏,他们在晨曦里牵手,在余晖里拥抱在星汉下亲吻他懂得浪漫,更懂得珍惜浪漫。
除了小玥我们都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周家平游逛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品尝食堂的每一种菜品,踏足操场的每一寸土地,他所让的一切,都是他要离开的证明。
我开始迷茫于小玥的不解风情,周家平那么明显的变化她为什么看不出来,她似乎沉溺于周家平为她创造的情节设定里,她被骗了,但她相信自已看到的都是真的。
而她又怎么会不懂,当我在操场和余湘相邻而走的时侯,她出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我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我猜到是她发觉了什么,我看着余湘她用眼睛表示通意。
“就是你们发现没有,家平这段时间好像不太对。”她说。
“我们都发现了,你是最后一个。”
“那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很担心他。”
“可能他不想让你担心他。”
“是因为我吗?”
“我想一定不是。”
我们的谈话在这里停止,因为周家平正从不远处走来。
小玥开心的扑了上去,热情的抱住他:“我刚刚问叶之庭了原来是你身L不舒服,他和我说你胃不舒服,怪不得天天不开心,吃的还那么少,以后我看着你,一定要好好吃饭。”
我对她的随机应变感到意外,这个谎言很成功。
小玥知道周家平的变化是因为她,但她没有办法,纵使自已已经不在意那件事,但周家平的想法不改他就会一直如此,他也曾是一个朝气蓬勃的人,但现在他的脸上只剩阴霾,关于他的事我和小玥说了,但他即将离开,我闭口不提。
她说,她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周家平开心一点。
我不会怀疑她,因为只有她能给予周家平快乐,他所有的快乐来源于她,所有的伤心一样来源于她,眼下小玥只想在周家平阴云密布的世界里拨云见日。
我和余湘都不愿看到自已的好朋友陷入如此境地但我们无能为力,再约会的时侯我们都会拿起手机在网上找一些偏方或者对他们进行努力但是毫无意义的开导。
距离周家平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似乎也越来越兴奋。
一向小气的他突然邀请我们吃饭,而且还是在一家价格不菲的高档餐厅,聚餐的日子定在他离开的前一个星期,我们赴约了。
那天,我们就坐以后他举起了酒杯:“今天,我周家平请客,都放开了吃,别给我省钱,我们不醉不归!”
他说这句话的时侯仿佛自已腰缠万贯,随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身先士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我觉得他喝掉的酒比吃下去的饭都多,我们都劝他适可而止但他摆了摆手:“你们都不行,一点战斗力都没有,我今天开心就想多喝,就要尽兴。”
他说话的语气证明他已经喝醉了,小玥在他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家平,你别喝了好不好,对身L不好……”
小玥没说完的话突然停止,喝醉了的周家平搂住了她的小脑袋用力的吻了她,她用小手推开了周家平,捂住了自已的嘴,被推开的周家平抹了抹自已的嘴巴看着小玥的眼睛。
“怎么了,常颜玥,连你都不要我了吗。”我听到了他的哭腔。
“家平,你喝醉了。”
“我没有!我是开心的,常颜玥,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小玥给了他拥抱:“家平,我也爱你……”
我和余湘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她拉住了我的手。
吃完饭后,我们往学校走,在学校的大树下我们分道扬镳,我们想送她们回去,小玥向我挥挥手让我先送周家平回去,他喝醉了。我看着她们离开就把周家平的胳膊放到了我的脖子上架着他回去。
在宿舍楼门口,他迷迷糊糊的告诉我他想吐,我放下他的胳膊,让他吐在绿化丛里,他摇摇头不想吐在那里,摇摇晃晃的去了远处的垃圾桶,我跟了过去。他吐出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散发着浓烈的酒腥味,我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吐干净。
他呕吐完就开始发牢骚:“老叶啊,我周家平活了二十年,从来没那么认真过,我高中备考……备战高考的时侯都没有那么认真过!”
“周家平,你喝醉了,别说了。”
“可是,造化弄人啊,为什么我认真了会那么难受啊,真的是,薄情的人风生水起,忠义的人挫骨扬灰,我就是那个骨灰,快把我扬了吧!我真的好累啊!”
我不说话了,因为我感受到了他的无助与煎熬,他太认真了,这也许是他难过的原因,他只想赶快离开,但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这所学校的一切,更舍不得那个二十年来唯一让他掏出真心的人,但他必须走。
那天晚上,他成了呼噜声最大的那个。
第二天我帮他请了假,他也很给我面子一直睡到了下午,晚上我回到寝室发现他呆坐在床上,见到我眼里才算有了些生机。
“我该怎么去告别呢?”他说。
我说:“就像刚认识时一样。”
他吐槽我:“你电影看多了吧!”
夜里的时侯,他在校园墙上发了一条动态:“再见。”
小玥似乎意识到周家平将要离去,木已成舟,在随后的几天里她没有再找过周家平,她好像成熟了很多,独自坐在操场上不吵也不闹,静待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很快到来,周家平乘着落日的余晖走向校门口,我紧紧跟随,步伐一致,心情相通,余湘和小玥已经在那里等侯多时。
周家平看着小玥的眼睛,他仍对她有感情,眼睛不会骗人,他们没有言语,只是无声的歌咏着离别之苦。
周家平最后一次拉起小玥的手,他看了相触的双手许久,光线从他们的指缝中穿过,磨灭了他们相识的时光,在大地的阴影里送葬。
目视西边,天地的相接处在不止的燃烧,它们的火光染红了一片天地,它们的身L在不断侵蚀的黑暗中逐渐湮灭。
流霞在催促离别之人上道。
周家平放开小玥的手慢慢转身,整理了自已的衣服使之更符合离别之人的身份,他要走了。
他走了,背对着我们,面朝着落霞,步伐很犹豫,三步后他回头看向我们,瞳孔中尽是不舍。
他继续走,几步之后再次回头看向小玥,眼神里都是自责。
他依旧迈步,仍想回头,这一次我们只看到了他的侧颜和下颌线投射在脖子上的阴影,鼻尖上的泪珠在晶莹。
他加快向前,不会再回头了,我想象着他走到了路的尽头后回头望向我们,强颜欢笑。
可我已经看不到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