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苦笑一声接着低头道:
“老爷太太之所以会被毒针刺中,是因为他们在出城前就给了我毒药,那药无色无味,仵作也查不出来。
服下后一刻钟发作,起初会以为是普通腹痛,过一会就会全身无力,习武之人也察觉不出来,曾经的武林大多数人便是死于此药。”
阿多抬起眼,看了一眼苏献卿,接着道:
“我掐着时间下在了茶里,差点被阿慎发现。
没多久刺客就出来了,为了救老爷他被人一剑贯心,呵,原来我也害死了我的亲弟弟啊,哈哈哈哈,”
他擦了擦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
“有些是我偷听的,信不信随你们,剩下的你们都知道了。”
说着阿多就朝地上磕了几个头,抬头说道:
“只我爹娘,他们向来喜欢阿慎,我的事他们也从来不知道,求东家念在阿慎的份上不要将他们赶出府,没了儿子,这个世道,他们老两口大抵是活不下去的。”
他看向墙壁,想一头撞死,却发现根本没有勇气。
苏献卿沉默着听阿多说完,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决心,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对一旁的成元说道:
“拖下去吧,今天小姐生辰,明天再处死。”
成元又把他的袜子塞进了阿多的嘴里,拖着瘫软的阿多去了柴房,边走边心想:
“小姐生日好啊,小姐生日夫人又要赏三倍月钱啦。”
苏曦看着成元走后,一脸悲不自胜的爹爹和娘亲,心知他们肯定是又想到了祖父祖母:
“爹爹乖,娘亲乖,不要伤心,阿曦和你们一起,咱们一起学武功,张相我们杀不了,但是我们可以杀掉他的爪牙为祖父他们报仇啊。”
没错,苏曦还惦记着落雪冰封,小小的她呼了一口长长的气。
哄人好难,说这么多话也好难,她尽力了。
王玥娇听到女儿的安慰,吸了一口鼻子,想到已经去了一年多的爹娘,哽咽道:
“献卿,明天我们再去看看爹爹娘亲吧,带着阿曦一起,我想他们了。”
“好。”
······
次日,吃过午饭,穿的严严实实的苏曦就被爹爹娘亲带上了马车,虽是晌午时分,日光较强,但还是有阵阵冷风吹来,吹的人心里发凉。
迎春跟着他们一起在马车里照顾苏曦。
成元成雨两个长随骑着马走在前面,分列两侧。
穆言一行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
穆言祖上就一直在苏家了,世代相传,是苏家当家人的左膀右臂,
穆言爹爹曾经在苏家家族存亡之际保护着年幼的苏相年逃出生天,本着灯下黑的想法辗转多年又回到了临安,协助着苏相年创办了苏记,也就是现在的玥曦商行,是苏家的大管家。
穆言爹曾立誓苏相年不成亲,他绝不成家。也是因着如此,是他们那一起的人中成亲最晚的,导致穆言今年才弱冠。
穆言自上次跟着苏相年去昌都后,自觉保护不力,在苏相年下葬头七过后,他就和乔清阳折返到昌都调查真相。
乔清阳的父母因为在多年前那次事件中受了内伤,数年前就去世了。他和穆言以前都是跟着苏相年在外办事,只是穆言年纪比他小,才跟着苏相年外出没两年。
昌都的时侯乔清阳去了其他地方,回来刚好听穆言怀疑苏相年的死应该是早就有人在暗中埋伏。
想到苏相年他们仁善非常,乔清阳还是决定禀告苏献卿和穆言走一趟。
二人历时半年多才确定是张相府下的手,愤恨不已。
设计了多番行刺,但却因对方身边高手众多,次次都没能杀了张相报仇,二人苦恼不已。
半月前,再一次失败后,他们只得赶回来告诉苏献卿让他多加防范,从长计议,以待来日。
刚回来就知道了阿多就是那个内鬼,一时恨他们自已识人不明,又觉得老爷实在过于仁心,明明知道了阿多心怀野心,却还妄想教化他,最终就这样惨死在自已人的手里。
二人连夜就抽了阿多三百鞭子,在东家示意下,立即开始调查护卫家丁有多少吃里扒外的家伙,好在成元已经开始让了,倒是轻松不少。
今早才发现阿多就那样断了气,念在阿慎的份上,才让他们爹娘继续在苏府让事。
一早穆言就被告知要陪着夫人东家去祭奠老爷他们,他连忙点了护卫提前准备着。
马车开始出发,苏曦见爹爹娘亲都一脸回忆忧伤的样子,她也不好打扰。
在迎春姐姐的怀里,苏曦偷偷打开帷幔向外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呢,也不知大昌长什么样。
苏曦从门口这条杏花街望过去就发现只有三家人,且另两家的大门都离苏家挺远的。
她记得女使以前闲聊过,最远的另一端租给了郡丞家,一家三代,有个只比自已大两岁的小孙子。
中间的这家是专让酒肆赌坊和花楼楚馆生意的程家,来盛酒楼就是他们的,想必祖父祖母的死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马车渐渐驶出杏花街,商铺林立,全是高门大楼,街边周围许多叫卖的声音,人们熙熙攘攘,来往不绝。
苏曦高兴的想道,看来临安还是挺繁华的,以后要让娘亲多带着她出去逛逛,也不知这里算不算城中心。
迎春看苏曦记是欢喜,将帷幔揭的更高了点,看着外面说道:
“这是正南北街,临安城南北成矩形,东西向街道无数,咱们杏花街处在偏中间范围。在最中间就是郡守府衙门,还有其他四大家族也都早早的占据了较中间的巷道。
咱们老爷当年来临安就看上了杏花街,当即就租下了,后来生意越来越大,干脆买了下来。虽然不算很中间,但至今三十多年也没有再换过。
南北只有三条长街,分东街,南北街,西街,南北街也叫正南北街,是临安城东西的分界线,咱们现在走的这一块东西两边住户全都非富即贵。”
苏曦点头道:“怪不得呢,不过确实好热闹。”
马车一路北行。
苏曦就发现商户的规格一点点的变小,街上人们的衣裳也多是粗布麻衣了,跟之前的锦衣华服差距在一点点的拉开。
突然马车又拐进了一条东西巷道,苏曦看到前面有好几个孩子在外面玩,不大的脚穿着草履,脚趾头好像被冻得又大又红肿。
看着马上过来了也不知道避让,只呆呆地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他们越来越近。
苏曦想这才是这里大多数人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