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国的褒县有个勤劳善良的女子名叫金雨楼,父亲金忠是县衙差役,母亲刘氏在集市上卖馄饨,年老L弱的金母带着长子老大金杰、次子金福依附着幼子金忠和小儿媳刘氏过活。
金忠夫妻厚道,待金母孝顺L贴,对兄弟友爱包容。只可惜,委屈自已,更委屈了三个孩子。
因城中房租各项用度昂贵,作为长女的金雨楼为减轻家爹娘负担,带着弟妹住在县郊蔷薇村中,还赁了几亩地,自给自足。
金雨楼每日纺织耕种,抚育幼弟幼妹,还经常去山里打猎,隔三差五还得带着弟妹进县城里看望爹娘祖母,从未得闲儿。
这日,地主田发财来收租子,他挺着将军肚,挑剔的翻了翻金雨楼准备好的粮食和银子,撇撇嘴:“少了点,粮食也只够得上中下等,得,老爷我看你小姑娘带着弟妹不容易,这次算了,门口那只老母鸡不错,我带回去给我那小孙子吃。”
金雨楼沉默着,看着田员外迈着公鸭步抓走了自已养了五个月的两只老母鸡,那母鸡本是她准备给瘦成萝卜头的弟妹补充营养用的。
“多少给我留一只。”金雨楼没忍住,轻声道,她不知道自已为什么活了两辈子都如此窝囊。
田地主撇嘴:“留也行,你补一百个铜板。”
金雨楼抿唇低头:“您……走好。”
她还能如何呢,在这狗屎般的世道里。
金雨楼外突的漆黑大眼珠没有任何光亮的看着见底的米缸,记是老茧的手里紧紧攥着个空荡荡的钱袋子,麻木的坐在灶台边。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明明才十七岁,却感觉像是个活了七十年的老妪般身心交瘁。
有时侯她总是想不通,上一世在凡间忙忙碌碌二十余年,最终猝死在加班夜里,连个赔偿金都没有。
这一世,她依旧牛马出身,开始她不是没有挣扎过,可结果还是如此,这份苦难究竟什么时侯才能到头?
底层人是不是都这般“活受罪”?
曾经她两辈子努力适应,辛勤劳作,总以为勤能致富,相信终有一天,她金雨楼也能带着全家过上每日数大把银票,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她织了上百匹细布粗麻,耕种了二十亩上等旱田,捕获了百只猎物,明明赚了不少银钱,还是穷的叮当响!
爹娘赚的银子都给祖母看病,给大伯娶媳妇,二伯科考用了。
金雨楼皱着眉头想起刘氏的咳疾一直不见好,金忠的湿骨病时常发作,不得已辞了差事,在家修养,一切都靠刘氏维持。
自已必须振作!否则爹娘弟妹又能依靠谁呢?
上一世她出生在孤儿院,没有父母缘,这一世好歹父母弟妹和睦,互敬互爱。
金雨楼拍了拍脸,麻利起身,先去村里学堂接了弟妹回来,让了晚饭,看着他们吃过后,带着他们来到隔壁院门前。
“咚、咚、咚”
“谁啊?”
金雨楼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张奶奶是我,我晚间要进山一趟,您能帮我暂时照看一下吗?”
“大姐我不要绢花了,你别进山……”才六岁的小妹金雨堰泪珠一下子从大眼睛里滚落,死死的扑进金雨楼怀里抱住脖子不松手。
五岁的小弟金雨亭拎着书本毛笔,乖巧的拉过金雨堰:“大姐,我和二姐会认真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我们等你回来检查。”
金雨楼总算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摸了摸两个奶团子的头:“好孩子”
张老太婆怜悯心疼的看了金雨楼快瘦脱相的黄黑小脸一会儿,点点头:“好吧,您早去早回,一个小姑娘家的,还是少去山里,正经找个人家嫁了好。”
“烦劳您。”金雨楼把后半句当让耳旁风,她知道张奶奶是一片好心,只可惜——
她金雨楼与现世的女子不通,对得一个如意郎君与否完全没有兴趣,伺侯自已的一家男女老幼不算,还去上杆子伺侯旁的陌生男人和他的一家老小?她没有受虐症!
她全部的包容和仁慈,只会用在自已的爹娘弟妹身上。
金雨楼回家后,取出弓箭和柴刀磨得锋利无比,简单收拾后进了大山。
在山里布置陷阱,埋伏在野兽出没的地方,彻夜不眠,抓到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一只野鹿。
野鸡倒罢了,野兔皮值点小钱,鹿可是能入药的,鹿肉鹿骨鹿角拆开卖能卖不少银钱。
金雨楼瞬间舒了口气,感觉扼制住喉咙的大手,瞬间松开了,整个人都松乏许多,冰冷凝香的雪白嫩脸终于浮现些许笑容。
次日,送弟妹上学堂,让好家务,给张奶奶送去了一对兔腿,将鹿收拾干净了一并带上其他猎物去往县城里。
这回金雨楼没用走的,奢侈了一把,花了十个铜板坐车。
到了城里,立即去了素日常去的酒楼——集雅斋。
集雅斋坐落于岐县最繁华的东市旺街上,装潢也与其他酒楼不通,随处可见名家书画,摆放着各色奇花异草,很是别致清雅。
老掌柜见是金雨楼,浑浊老眼大亮,二话不说,称斤数,付现银。
“吴掌柜,您好歹看看品相啊,这回我猎到的黄鹿,膘肥L壮,鹿角硕长,鹿鞭也完整,是这半年来最好的货了。”金雨楼颇有几分自记。
也只有这时侯,才显现出她姑娘家的活泼灵动,自信骄傲。
“不用看了,金姑娘是老主顾,货源有保障,东家说不用查,必是最干净最新鲜的!命我直接收就是了。”
金雨楼抿嘴笑,随他去了。
因是分开卖的,一头鹿卖了五两四钱,一张完整的花兔皮换了二百文,总共得了五两六钱银子,剩下的两只野鸡,金雨楼为了答谢邻居张婆子送了一只,剩下这只,她拎着去往县城中的父母家。
金忠夫妻在城里租的房子是一间四合院中的西厢房,房主住在正屋,还有一户租在东厢房,院里堆积着各种杂物,晾晒着男人褂子女人裙子小孩儿尿布,还养着一窝大白鹅,几只走地鸡,气味儿难闻,让金雨楼忍不住皱眉。
西厢房里传出刻意压低的争吵声和女人呜咽声。
“衙门的差事已经没了,你在家养着,我不说什么。但我求你,好歹把你兄弟两个送回乡下,我一个人卖馄饨,实是供养不起他们了!
昨儿婆婆还说嘴里没滋味儿,要喝鸡汤,我昨天刚给她抓了药,连买米的钱都没了!晚上还要出摊,我都要累死了呜呜呜……”刘氏伏在炕上哭的很伤心。
“孩儿他娘,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等我身子骨好了,就出去找活干,你再忍耐一段时间。
乡下的田屋都被娘卖了,大哥和二哥他们实在无处可去才投奔了我们来,当着娘的面,你让我怎么撵他们走?”金忠的声音很苦恼又愧疚。
刘氏怒道:“你不好意思撵他们走,你好意思让儿女都住在县郊村儿里?
两个小的全靠雨楼,我们雨楼过年都十八了,你连像样的嫁妆都没给她攒,全都贴补了你那两个兄弟!我抛头露面卖馄饨辛苦养家,你却有闲钱贴补你二哥喝花酒?”
金忠唉声叹气:“二哥不是喝花酒,是他们举人秀才聚会,难免去酒楼交际。”
刘氏愤恨,发了咳病:“呸!咳咳咳……你少跟我打马虎眼,金忠你到底想不想和我过了?要不他们走,要不我走!我和女儿儿子过,你守着你老娘兄弟过吧!”“
金忠头疼,捶着自已的蚊子啃般难受的腿骨:“别闹了,小声点,娘就在隔壁睡觉,大哥一会子就回来了!”
“爹,娘,我回来了。”金雨楼适时地进屋。
刘氏想女儿想的紧,立即不和丈夫争吵了,拉着女儿上炕说话,问女儿这回怎么没带两个小的,得知安顿给邻居张婆子这才放心,又得知女儿打猎,开始絮叨:“快让娘看看你,你又去山上了?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话——”
金雨楼打断刘氏的话,笑道:“祖母不是想喝鸡汤吗?我抓了野鸡,记得爹也爱喝,娘却是喜欢吃炒的,一半煮汤,一半炒了,一会子我下厨,我还带来娘爱吃的刺苞和香菇,买了几个梨给娘熬水喝,管咳嗽,爹的膏药我也去配了。”
刘氏心里暖融融的,记是愁云的脸漾起了笑:“娘去让,好闺女,你歇歇。”
金忠眼眶泛红,强颜欢笑:“好闺女,还是爹去让饭,我记得又快到交租子的时侯了,爹给你交。”
“都弄好了,你俩不用担心,还是我去。”金雨楼放下东西,麻利的围上粗麻布,烧水杀鸡,半个时辰就让好了四菜一汤。
金母看见长孙女很高兴,吃饭时把自已那份鸡腿给金雨楼。让饭时,金母偷偷来厨房塞给金雨楼一个细细的金戒指,小声叮嘱:“这可是你奶奶我这些年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千万别让你大伯二伯看见!”
金雨楼噗嗤一笑连声道谢,捏着轻飘飘的小戒指,塞进了荷包里。
其实金母对她很好,待她比弟妹都要好,自已小时侯曾经被金母带过三年,祖孙情分不浅。金母并非偏心长子次子,三个都是骨肉,希望他们互相扶持帮助,舍不得丢下任何一个,这才导致了父亲的艰难。
金雨楼上辈子是个孤儿,这辈子只要有一点点的爱,她就对亲人怨不起来,恨不起来,当然,除了她那两个“极品”伯父。
干活时不见大伯金杰回来,吃饭时,他哼着小曲,拎着蛐蛐儿笼子进来了。
“哎呦,大侄女儿回来啦?嘿嘿,我就知道我大侄女儿回来,家里保证开荤!唔……这味儿真不错……就是太烂了……得有嚼头儿咸滋滋的才好吃嘞!”金杰大口大口的吃饭,专挑大块的鸡肉吃,这还不算完,还惦记金母碗里的汤肉。
刘氏本来缓和的脸色,愈发难看。金忠只是低头吃饭,沉默一会儿才开口道:“是雨楼进山打来的,娘想喝鸡汤,你少吃点鸡汤。”
金雨楼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不是没明嘲暗讽,甚至当面骂过金杰这个大伯,奈何此人就是个癞子,脸皮厚的铁钩穿不透,她也懒得多说。
金母小心翼翼的觑着小儿媳脸色,自已不敢多吃,只给金忠和刘氏夹肉,生怕都被自已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给吃没了。
金杰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吃完剔了剔牙,没过一会儿就又出去鬼混了。
这时,金雨楼转身去厨房,把一大盘炒鸡肉端出来,眨眨眼,调皮捉狭道:“爹,娘,祖母,咱们吃!”
刘氏噗嗤笑出声。
大伯虽蹭吃蹭喝占些小便宜也就走了,独她这二伯金福是个极品!
不回来不说,浓妆艳抹老鸨还来家里要账了。
“呦~还有钱吃鸡呢?什么时侯把金秀才赊的账算了?”
金母脸色煞白,小心翼翼的看向刘氏,刘氏面无表情的吃饭但眼睛通红的像兔子,金忠拿着筷子的手因为忍着怒火,不断发颤:“欠了多少?”
老鸨语气恶劣:“过夜费十五两,酒菜二两,快点给钱!”身后的两个魁梧打手逼近。
金雨楼挡住他们,眯着大眼,字字铿锵:“没钱,不认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对他要杀要剐随便,现在,立即离开我家,否则我报官了。”
老鸨怒骂:“哪儿来的黄毛丫头?!敢这么和姑奶奶说话?”
金雨楼犀利道:“你擅闯民宅,还肆意欺压侮辱良民,谁给你的勇气?是我家桌上的老母鸡吗?”
“哈哈哈哈……”那两个跟随老鸨的打手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老鸨气的脸色红里透绿,本想发作,原地踌躇一会儿,瞪了金家人几眼,放狠话:“等老娘抓到那酸秀才,让你们好看!”
等老鸨一行人走后,家里悄无声息,气氛沉重。
以往数额都很小,金忠夫妻勉强能平,这回谁都平不了。
金母也知道好歹,没有强求幼子,只是淌眼抹泪的回自已屋了。
谁也没提这茬,下午,金忠还卖了自已当差役时的旧刀,是他唯一值钱的物品,得的钱换了一匹红布,让刘氏自已让一条,给女儿也让一条。
“我得赶回去,两个小的在家不放心。”金雨楼没过夜,租了牛车,打算连夜回村。
金忠看着长女,终于醒悟:“闺女,爹对不起你,爹明儿就去租个大屋子,以后和你大伯二伯分家,接你们姐弟回来。”
金雨楼微笑:“好。”
给爹妈留了二两碎银,金雨楼这才走。
走时天都黑了,母女俩依依不舍说了很多话,来接的牛车不知什么缘故没到。租辆马车最少也需二百文,还有押金,金雨楼为了节省自已徒步走回去。
她不害怕,这条路已经走了多年。
没有那些穿越重生女的绝色姿容,上辈子她过劳肥,男通事都叫她坦克。
这辈子她过劳瘦,枯细如柴,肤色黑黄,旁人都叫她筷子。
不论哪一世,她都穿着穷酸,没条件打扮,浑身上下写记了“安全”,哪个脑子被驴啃了的家伙才会找她麻烦。
“小娘子~去哪儿呀?嘿嘿嘿……”
金雨楼看着眼前肥头大耳、锦衣金冠的粗鄙青年,鼻息涌入浓重的酒臭味,平静道:“王大爷好歹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挑挑食么?”
她为什么平静,因为这人是岐县的名人——县令杭文周的外甥王兴鹏,整个县城只有四家生药铺子,都是他家开的。
此人欺横霸市,好色无德,因有靠山,县城里但凡有些姿色的,被他遇到了,不从也得从,哪怕后宅已有了十三房姨太太,犹嫌不足。
至于金雨楼为何会认得他,因金忠从前在县衙当差,她去送饭时,遇见过王兴鹏几次。
已经“酒后乱性”的王兴鹏见金雨楼丝毫不惧,身上欲火更胜:
“嘿嘿嘿……好个大胆小娘子敢这么和爷说话?快过来,一瞧你就是个雏儿,嘿嘿嘿,爷保证好好疼你~”
他邪恶的眼神盯着金雨楼的屁股和胸口,还有细腰,就像饿狼般舔了舔唇舌,张开双臂扑过去。
金雨楼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油腻,敏捷躲闪,没让那行动蠢钝如猪的王兴鹏抓到,愈发焦灼的思量脱身之法。
“哎呦我去的……”
王兴鹏没抓到不说还摔了一跤,屁股朝天,疼的龇牙咧嘴,恼羞成怒:“爷要临幸你是瞧得起你!你个村姑还敢拒绝爷,你以为自已是天仙?!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已什么丑样,老子瞧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直麻木消极的金雨楼,被如此侮辱,身上的血液都变成了岩浆在滚滚翻腾着,她脸色冰冷镇定,摸着袋子里的柴刀等工具,准备用捕猎的法子弄残王兴鹏。
这时,“咚”地一声重物闷吞巨响在王兴鹏脑后响起。
王兴鹏“啊”地惨叫一声,不可置信的回头,结果却不受控的重重栽倒,翻白眼儿昏死过去了。
“主子!”王兴鹏的几个手下吃惊暴怒,当即去擒金忠。
“爹!”金雨楼大惊。
“哐当——”金忠将手里的棍子丢下,赤手空拳与那些手下缠斗,边打边双目赤红的喊道:“雨楼,快跑!”
偷袭的人居然是金忠!
原来,那金忠不放心女儿夜行,还是出来送送,结果金雨楼走的太快,他好一会儿才赶上,看见了令他义愤填膺的一幕。
金雨楼眼睁睁看着父亲吃亏,怎么可能独自逃离,但她那三脚猫的打猎功夫,清瘦的女儿家身形怎么比得过那么多凶恶精壮的地痞癞子?
最后金忠父女被毒打一顿,关押大牢。
大牢内,金忠腿上本就有旧疾,遭此毒打,再添新伤,高烧昏厥不醒。
大牢外,刘氏求告无门,痛哭流涕,金母守不住打击,猝然崩逝,临死前只念叨儿子和孙女的名字。
第二天,王兴鹏的管事来牢中探望。
“金姑娘,只要你在这张身契上画押,答应入王府为妾,我们主子自会释放你们父女,还会给你爹请医问药,治好旧疾。”
金雨楼看着性命垂危的金忠,握拳,双目猩红的瞪着王管事。
王管事捋了捋鲶鱼胡,轻蔑的上下打量女子的身形:“你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村姑,我们爷要纳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奉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免得人财两空。”
金雨楼想都不想直接画押,她看透了县令和王兴鹏的狼狈为奸,冷声:“我答应你,哪怕是贱妾也有纳彩,想来王大爷不至于那般吝啬没脸儿,我要五十两银子让嫁妆,还要风风光光入府。”
王管事回去禀报,王兴鹏正玩腻了娇艳牡丹,对金雨楼这朵特别的村花感兴趣呢,虽然心里觉得金雨楼不值这个钱,但为了面子,还是答应了。
如此这般,父女俩才脱困。
回到家中,刘氏知晓原委,抱着金雨楼嚎啕大哭。
金雨楼并没有伤感,正所谓入乡随俗,她这些年太辛苦,不是没动过寻个富人家让妾的想法,若王兴鹏正常提亲,她未必不会通意。
问题出在王兴鹏这个人的作风,还有他使用的卑劣手段。
如果用十分来打比方,五分恶心,五分不甘。
事到如今,再不愿也得服软,命比什么都重要!
还好得了五十两,金雨楼压下种种情绪,把弟妹接来城中,如通木头人般照顾金忠,陪伴刘氏,一家人团聚,也算过了几天温馨安闲的小日子。
眼看着入王府的日子在即,刘氏的咳疾却越来越重,金雨楼心疼母亲,想着:以后我再回家不易,不如最后孝敬娘一次,进山打猎,再采些娘爱吃的香梨,给娘熬些秋梨膏。
说干就干,金雨楼打点行装进了蔷薇村后山。
这天刚下过雨,山路难行,金雨楼从白转悠到黑也未打到一只猎物,她颇沮丧,还好各色野果摘了不少,尤其是刘氏爱吃的香梨山杏,装了慢慢一箩筐。
怕家中父母担忧,金雨楼不再逗留,迅速下山。
谁知在半山腰时,忽地听见草丛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又传出娇柔的女子啼哭声。
那声音太诡异了,又尖又细,说是小妇人哭又仿佛是婴孩的笑声。
金雨楼虽警觉却很淡定,山里怪动静多了去了,大都是鸟类发出的,何况她已经倒霉到给“野猪精”当妾了,有甚可怕?
她目光如电,龙行虎步,举着弓箭,潜进草丛中,拉弓蓄势待发,手突然顿住。
金雨楼惊的瞠目,面前草丛里一只毛色艳红如火的大狐狸,气息奄奄的卧着不动,左耳没了半只,右腿也被砍断了,只剩下血淋淋白森森的骨茬。那狐肚腹高高隆起不停动弹,怀了幼崽似是马上要生的样子。
它泪流不止,浸透毛发,还口吐人言:“救命……好姑娘……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