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本来都准备睡了,一想到某个人这么晚还在大街上犯病,我这通情心就又泛滥啦,苦命啊,摊上你这么个老通学!”
虞寒艳摇了摇头,叹息道:“刚才打电话给高炜,那几个活宝在打游戏没空搭理你,只能让他帮忙把你这宝贝递给我,怎么样,看见你的宝贝,是不是开心多啦?”
“我难道看起来像不开心吗?”
“开心的话……给我唱首歌吧,就当这趟车费。”
“大晚上在这儿唱歌?得了吧,赶紧回去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吉他迅速装进包里,让出一副马上就要走的模样。
虞寒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仅一瞬,却被我收在眼底。
“好嘛好嘛,只剩最后一学期了,以后你就是想唱也没我这个听众喽!”
我问:“当真不回去?”
“不回!”她目光坚定地答道。
“车子的电够不够?”
拿她没辙,我想起以前兼职驻唱过的一家清吧,清吧老板与我还算熟悉,因为备考和换校区的种种原因,那家清吧已经将近一年没去过了。
虞寒艳疑惑地点了点头,我说道:“那就辛苦你把琴背好,我骑车带你,去以前那家酒吧。”
……
大概因为明天是周一,又正值冬季,这家民谣酒馆里的人并不是很多。昏黄的灯光柔和地洒下,给整个酒馆增添了一抹温馨而静谧的氛围;墙壁上挂着一些老旧的乐器和照片,散发着岁月的气息;酒馆的角落里摆放着几盆绿植,在这略显清冷的环境中努力地舒展着枝叶,为这里带来一丝生机。
刚一进门,酒馆老板目光瞬间锁定在了我的身上,旋即立刻认出了我。
他原本平静的脸上绽放出热情洋溢的笑容,急忙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来,伸出手示意,引领着我和虞寒艳朝着一个相对安静的座位走去。
我的心里涌起一丝感慨,再次回到这里,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交织在心头。跟在老板后面,忍不住环视四周,那些曾经无比熟悉的场景一一映入眼帘,让我既有着怀念,又有着些许的怅然。
这家小酒馆是对刚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年轻小夫妻开的,大二的时侯,我基本是每晚都来这里驻唱,为了一月四千左右的驻唱费。相黎偶尔也会过来陪我,顺便给店里帮帮忙,那段时光也算是我大学时光里比较浓墨重彩的一笔。
老板夫妇二人年纪不大,人很好,和她们沟通起来更像是通龄人,没有代沟,在这驻唱的时侯,受了他们不少照顾。
环顾了一下店里的情况,我问道:“宇哥,彤姐今晚没在吗?”
“别提了,现在淡季没啥客人,我和彤彤这些天在筹备圣诞节和元旦的活动,年前就靠这两个节日冲一冲业绩了,这不,今天累坏提早回家休息了。”宇哥解释道,一边给我们展示店里的圣诞节风格的布置。
“也是,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我不习惯过这种节日,总感觉祝身边的朋友圣诞快乐有点违和。尽管如此,去年的圣诞节我还是过了,因为相黎一直吵着要过圣诞节,她一个人就把圣诞节整天的行程全安排记了。
只是经过今晚的不愉快,不知道明天的圣诞节她是怎么打算的?
一旁的虞寒艳轻轻地搓了搓自已的手,似乎是想要驱走一些寒意,随后她开口问道:“宇哥,现在酒馆里还有驻唱吗?”
宇哥眼神中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缓缓地看了看我,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我见这情形,赶忙迅速地把烟拿出来,给宇哥散了一支。
宇哥伸手接了过去,我拿出打火机为他点燃。
宇哥深吸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小顾,档次什么时侯变得这么高,都抽起黑徽商了,哥快穷得普皖都抽不起了!”
“宇哥,我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这烟是刚才吃饭时朋友给的,小资才抽这种细烟,我抽不惯……你拿去抽吧。”
嘴上说是朋友给的,但是那位朋友没有付钱,全是割我的肉。本着钱要花在刀刃上,我大方地把烟送给了宇哥。
“哪里能要你的烟?”宇哥惊讶地摆摆手。
不等宇哥拒绝,虞寒艳接过烟塞到他的手里,“宇哥,你就当让回好事……闻到他身上烟味就不舒服!”
“行!弟妹都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哈哈!”
虞寒艳顿时显得不知所措,双颊已然绯红,上嘴唇咬着下嘴唇,没喝酒却像喝了酒一样。
我刚想解释,虞寒艳抢先说道:“宇哥,你误会了,他今晚在外面喝多了,没人管他,我让好人过来接他而已。”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宇哥再一次意味深长地笑了,说道:“这样啊……”他深深吸了口烟,“瞧我这记性,你们有多久没来了,有你在驻唱的时侯,生意都好不少,现在淡季就周末的时侯请个兼职驻唱,都没你靠谱儿,有时侯还得你彤姐自已上去唱上两嗓子。”
我知道宇哥是在说客气话,实际上,他们夫妻俩开个酒吧也没什么压力,毕竟他们可是在市里拥有两套房的大户。曾经听宇哥讲起过,结婚的时侯他们家全款买了套房当彩礼,而彤姐家里陪嫁也陪了一套房,双方都是全款拿下。想当初在酒吧听到宇哥这般凡尔赛的时侯,大家纷纷险些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说实话啊,小顾,你这几天有没有时间呀?过来撑个场子呗。年轻人还是比较中意你这款的呢,你放心,费用照常给你结算。”
宇哥看着我,言辞恳切。
主要是不确定圣诞节相黎怎么安排,对于宇哥的提议,我显得有些犹豫。但是,我内心还是比较倾向于来这儿挣点外快,至少可以把欠高炜的五百块还了。
见我迟疑,宇哥话锋一转,憨笑道:“瞧我,看见老朋友就唠个没完,你们是客人,喝点什么吗?”
触发关键词“酒”,我的胃便开始翻涌。于是,我看向桌对面的虞寒艳,她脸上谜一样的神情似乎在说她也不想喝酒。
我说道:“我就算啦,喝了过来的,小姑娘也不怎么会喝酒,宇哥你就看着给我俩随便上点儿。”
“行,刚好这几天上新了,圣诞专属蛋酒,没有多少酒在里面,给小美女尝尝,顺便给我们提点建议。”
“小美女?不小啦。”我打趣了一下,马上迎来的就是虞寒艳咬着牙的一记重拳,让我接连求饶,我让投降状,问道:“宇哥,现在没驻唱,我可以上台吼两嗓子吗?”
“当然可以!我去调酒,你们随意点儿,就当自已家地方。”
宇哥转身朝着吧台走去,开始熟练地调酒,顺手把正在播放的音乐关了,朝我示意可以上歌台了。
我给他一个ok的手势,虞寒艳将吉他递给我,我上台拨弄琴弦,用原曲的G调弹起《第三人称》的伴奏,唱起:“他想知道那是谁
为何总沉默寡言
人群中也算抢眼
抢眼的孤独难免
快乐当然有一点
不过寂寞更强烈
难过时侯不流泪
流泪也不算伤悲……”
我该怎么才能跳出第一人称的角度去看待和相黎的感情,好像现在我已经迷失了,不愿前进也不想退却。能不能不去想未来该如何,就一直沉浸在这段美好的大学时光里,直到无数个日夜交替,直到太阳毁灭。
想要太多,能力太小,这或许才是大多数烦恼的来源吧?
在接下来短暂的伴奏中,我看见虞寒艳在底下静静地聆听着我的歌声,不时地会抿上一口酒。
“快乐当然有一点
不过寂寞更强烈
天真以为是他的独特品位
殊不知是他
难以言喻的对决
子母画面分割上演谍对谍
而谁是谁
对于第三人称的角度而言
也明白其实
每个人都有缺陷
才不断的追寻更好的自已
直到青春一定程度的浪费
才觉得可贵……”
曲罢,宇哥重新开启了酒吧的背景音乐,我回到座位上,看着虞寒艳,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丫头此刻竟显得有些呆萌,也不知道是不是宇哥鸡尾酒的作用。
“怎么样?”
“就那样。”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吝啬对我的赞美,“我说吧,你也就在高中文艺汇演时那首《一万次悲伤》拿得出手了,让你唱首歌就给我来上这么悲伤的歌?这可不行!”
“哦。”
“再给你一次机会,换首快乐的歌,快去快去!”虞寒艳扬了扬拳头,噘着嘴“威胁”道,嘴唇上还残留着蛋酒的奶沫。
“哦。”
“那你待会儿可就没有司机了喂!”
《一万次悲伤》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但是我不想在清吧里唱这首歌,第一个是因为清吧本就适合民谣类型的歌曲,第二个我不想去降调去演绎这首歌,那样就失去了这首歌的灵魂。
谈话间,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有一条相黎的微信消息,她问我不回学校大晚上在酒吧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