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恒境内,汝南郡一家客栈里,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的讲着一段江湖往事:
“却说强梁末年、边境疲敝,那北方蛮子一再扰乱边疆,但群雄却都保存实力,意在逐鹿,竟无一人派兵治理边境。也就是在此时,咱国都建康出了个挽狂澜、扶大厦般的人物,就是那江湖人称戎马金刀的李肆逸李大侠!关于李大侠的实力如何,境界几何,有诗云:
“抱薪集柴星火现,燃灯能使火熔金。叩关登楼繁星显,踏月拏日可开天。这李大侠,便是踏月境、响当当的一名高手!”
说到这儿,那说书先生灌了口店家给打的酒,方才要继续讲来。
店里却突然有一个一身酒气的雄壮大汉开口打断道:“老子混迹北原这么多年,哪听过什么鸟李大侠,是你小老儿自已写的话本儿胡诌来的吧!”说完也不管周围人是什么反应,就自顾自的拍桌大笑了起来,似乎为难人在他这儿是项十分有意思的消遣。
说书先生在台上被弄得十分尴尬,往下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有心想出言反驳,但又忌惮那壮汉说不准是个混不吝的,身边又坐着几个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的通伴,一时莽撞,指不准要给他打个好歹来。
那大汉见周围人都没啥反应,也不知道是是喝多了还是怎么想的,竟然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要我说这北原真他娘没什么好的,到那儿这两年净他娘看妖兽呲牙去了!但那的娘们儿是真不错,尤其是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姑子,还他妈佛家子弟呢!都一个样!北原的娘们儿都是一样的骚浪货,钱都不用给,就给点粮食就跟你上床了!”
这口无遮拦的大汉一时间引得客栈内许多人的不悦,更有人则直接携家眷一起回了客房,许是这大汉着实是有些过分了,连他通桌一位戴着遮面斗笠的江湖客都有些看不下去,连连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这大汉好像就是在等这一幕,立刻看向了斗笠客的方向,通时道:“怎么?你他娘对老子也有意见?”
一时间气氛开始剑拔弩张起来,识趣的客人已经开始快步撤出客栈,也有少数不知是自持修为,还是单纯想要凑热闹的江湖客仍旧在座中安坐。
但此时整个客栈中最慌的还不是这帮客人,而是台上那个说书先生与底下的客栈掌柜。
说书先生早已是两股战战,起了要跑路的心思,但奈何自已现在说书的地方根本就是个凑合搭起来的台子,只有台前没有幕后啊!自已要是想走,那也只能是下台,但下台也没啥用,反正也走不了。
那大汉一伙坐的本就靠近老先生说书的台子,天知道要是出点什么冲突得打成什么奶奶样,这时侯说书先生可不敢往旁边靠,于是这老先生就只在台上战战兢兢的坐着,低着头悄悄打量这一伙人,寻摸着自已下台跑路的时机。
客栈掌柜更是把肉疼写在了脸上,这动起手来别的不说,打砸的可都是自家的物件,想到这儿掌柜就觉得自已心在滴血啊!于是他连忙给了身边伙计一个眼神,示意他上去调解调解,那伙计只是苦笑,一声不吭的拱了拱手,意思倒是很明显,一个月几文钱玩什么命啊!
掌柜本身估计也知道,这事儿客栈里的这些伙计根本平不了。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大城中开一家客栈,掌柜必然也是有些门路的,但多年来经营客栈的生涯,让这掌柜有了一种十分敏锐的直觉。
从这大汉将矛头莫名其妙引向自家人,并且也不似地痞流氓般立刻开始借助诸如打、砸、骂之类的小手段给自已壮声势的时侯,掌柜便已经隐隐意识到今天这件事儿他还真就没啥手段去制。
事到如今,万般出在了无其奈,掌柜也只得长叹一声,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看起了戏。
客栈中已经有不少围观的江湖客开始自发性的组织起了赌局,赌的内容正是这帮子人到底会不会打起来。
其中一手在操办赌局的是个身材干瘦如竹竿一般、眼睛比正常人大上许多还有些向外突的青年人,这人此时正游走于客栈,挨个收着赌资。
“彭先生押的是哪一边啊?”有人对着大眼睛青年、也就是彭先生遥遥发问。
青年不让理会,而是闷头先清点了一下目前收到的赌资,发问那人也不恼,只是静静等待。青年清点完赌资后,这才抬头向发问那人看去,却给出了一个让其他人都意想不到的答案:“我押你们说的都不对,和那大汉打的人另有其人。”看到周围人多少都有点异动,青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输了我按一赔一给你们。”众人这才平息。
就在大多数人全都等着看这个号称逢赌必赢的彭先生今天会不会翻车的时侯,一个蓬头垢面、衣着破烂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斗笠客一行的旁边,将自已一直握着的木剑狠狠地拍到了桌上。
“道歉!”少年用带着一股别扭口音的大恒官话喊道。
那大汉极其短暂的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被拍到桌子上的木剑,而后抬眼来看少年,极其挑衅道:“什么道歉?你这小娃子这时侯不回家嘬两口奶,倒管上爷爷我的闲事儿了?”
那少年气势上倒是丝毫不输,极快回怼道:”你娘要还有奶,我倒很愿意嘬上两口。“
大汉没有继续反击,只是呲牙笑道:“道歉我没啥兴趣,打架我倒是正好手痒。”
少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示意壮汉换个地方打斗后便要转身。那大汉却在此时突然发难,一拳向少年腰眼处砸去。
那少年反应极快,将木剑一横、护住腰眼,硬接下了大汉这一拳。不过少年明显也不好过竟被这一拳砸的呲牙咧嘴倒飞了出去,撞坏了不少桌椅后才勉强停住。
一拳之后,大汉面露惊讶,但也也没有继续追击,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烟尘中明显还有些缓不过来劲的少年,不紧不慢道:“不错啊小子,能接下这一拳,你至少有三境的实力,这个岁数能达到这个水平叫声天才不过分。”
“你这下作把式,叫声畜生也不过分。”少年虽然此时急需要换口气,但也不知是实在恼火于大汉的下作手段,还是单纯的热血上头,丝毫不领情直接骂了过去。
大汉也不恼,给少年留足了换气的时间:“这可不是什么下作把式,是正经的江湖把式啊!”见少年完全没有要搭腔的意思,大汉又问了句嘲讽意味浓重的片汤话过去:“不知这位让我一拳打的找不着北的大天才,姓甚名谁师承何人?别到时侯让我两拳打死连个名头都没留下。”
“无门无派,姓侯名景,是马上要给你打到跪下道歉的人。”
“小子,你现在很疑惑我为啥给你留换气的时间对吧?”没有理会少年的狂妄,大汉兀自站起身,身躯如门板一般宽大,压迫感十足。
少年沉默以对。
“其实很简单,我就是突然感兴趣,想知道知道你小子是因为什么非要出这个头。”
“那我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觉得这一客栈江湖人士,不知有多少个北原人,竟然没一个带卵子的!都让人骂了娘亲,一个敢吱儿声的都没有,我不出来打你一顿,传出去不知道要让你们这帮南国人取笑成什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你的江湖我谢阳认可了!就冲你这句话,你是个带卵子的!将来要么是道边野狗啃的骨头,要么就是这帮没卵子的北原人拍马也赶不上的高手!你三境,我也以三境战你,若我输了自然给你道歉。”
言罢,侯景手中木剑被陡然出现的火焰缠绕,少年横剑于胸前,杀向前方铁塔般的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