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未冬,早晚渐渐地已经有了些凉意,晚阳的余晖下,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火红的口子。
大梁皇都金陵燕王世子府。
苏云裳着一件玉白色轻纱,腰间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带,三千青丝及腰,有些病娇的依靠在庭廊处。
她身姿不算娇小,双眸也极为灵动,肤白如雪,尤其是一双纤手,葱嫩似玉。
她怔怔地盯着府外,娇柔的眼神中似还带着三分的病弱之感。
“世子妃,今天风大你又出来了,世子待会儿回来又要心疼了。”侍女竹青轻轻将一件锦绣披风盖在了肩上,轻柔地劝了一声。
苏云裳这才回过神来,一阵凉风起似侵入了她的心头,便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竹青赶紧扶着她,“世子妃,你的风寒刚好了点就出门,若是再着了凉就不容易好了。”
苏云裳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想起来自已已经染了风寒数日,昨日才见好了点。
“不知道世子什么时侯回来,今日宫里宣见,早早的出门,这时侯也该回来了!”苏云裳喃喃了一句。
她刚要转身进屋,远远地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世子回来了!”竹青惊呼了一句。
苏云裳轻轻转过身去,燕王世子江舟陵像是突兀的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娘子,你怎么,又出来了!”江舟陵眉头锁了一下,三分责怪的语气夹杂着七分的担忧。
可一切瞒不过苏云裳的眼睛,只一个照面,她就看得出来今天的江舟陵很不开心。
……
“听话,把药全喝了!”
江舟陵端着药坐在床边,苏云裳心里简直想哭,自从自已半个月以前染了重风寒,不知道江舟陵花了多少银子从哪儿买来的这个药方。
每次煮完都是黑乎乎的一碗药汤,味道极重,苏云裳每次下咽都感觉在喝粪。
江舟陵却也每次都不厌其烦,亲自端着药一点点的喂,像是在哄三岁的孩子一样。
苏云裳闭着眼睛,屏住呼吸,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剩下最后的小半碗一下都给吞咽了下去。
依偎在江舟陵的胸口,右手拨弄着他腰间的玉坠,苏云裳有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相公,怎么今日你好像有些不高兴,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哪有,我天天不都是如此嘛!”江舟陵说话有些无力感。
“你我成婚已有三个月了,你开心与不开心我一眼便知,既是夫妻我理应替你也分担一些。”苏云裳语气亲昵娇柔还假装轻咳了两下。
江舟陵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紧拥了一下她,便道:“今日进宫,我与枢密使方相方大人争执了几句罢了,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
江舟陵虽然说的平淡,但是苏云裳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这么说自然是为了宽她的心。
“不过我作为质子,自然会惹来许多麻烦。只可惜,连累你了,要你跟我要一块儿一直困在这金陵城中。”江舟陵说着说着眼角就有些泛红了,不过怕苏云裳发现,故意抬高了额头。
次日正午,苏云裳坐在亭内,竹青刚从外面回来。
“竹青,打听清楚了吗?世子昨天到底和方相方大人争执了什么?”苏云裳问了句。
竹青面露难色,略有些迟疑:“世子妃,世子……昨儿个在宫里被欺负了!”
“谁欺负的?”苏云裳赶紧问了句。
“昨儿个世子进宫,在朝上和枢密使方相争执了两句,下了朝方相直接当众辱骂世子是……”
“是什么?”竹青有些不敢往下说了,苏云裳却想知道原委。
“是一条要饭的狗,燕王不疼他,皇上不待见他,百官不尊重他……”竹青话说着就越来越小了。
听到此话,原本苏云裳还是极为平静的眼神,此刻竟透出了一股杀意,右手的指尖逐渐握紧了起来。
“行了,下去吧!这事不要告诉世子!”
竹青本想扶苏云裳回房中休息,但是今日的世子妃好像有些不一样,她便也只好默默地退下。
烛火光影,苏云裳早早的就在房中点起来一炉香。
“好香啊,娘子。我记得你好像从来不爱这种浓香,今日这是为什么?”江舟陵一进门就觉察到了今日房中的香味不一般。
显是今日的香炉被苏云裳给换了。
苏云裳浅笑嫣然:“这是我今日差人新买来的,只点上想试一试,不曾想竟然香味竟这般浓郁。”
俩人坐在一边,江舟陵的身子却开始有点摇摇晃晃了,嘴里还呢喃了一句:“娘子,我怎么感觉这么困啊!”
苏云裳玉指贴在他的脸庞,轻柔了一句:“相公困了就睡吧。”
迷迷糊糊,江舟陵一下就趴到了桌子上。
苏云裳浅浅一笑,看着桌上的这一炉香,站起身轻轻一把抱起江舟陵,毫不费劲。
将江舟陵平放在床上,苏云裳看着他颧骨分明的脸庞,小声了一句:“相公安睡一小会儿,娘子给你出气去!”
只见苏云裳右手轻轻一扶,一道劲力就吹灭了蜡烛。
黑夜中只一道身影像是飞出了燕王世子府。
苏云裳再也不是那个病弱瘦娇的世子妃,转而一变,一身黑色遒衣,长发束起,腰间一根玉带,右手拿着一柄银色长剑,纵跃之间身形非常迅捷凌厉。
枢密使府。
内堂,灯火通明。
方相带着笑意,身旁还有一人从怀里拿出一扎银票。
“方大人,这是我家小王爷的一点意思,还请笑纳!”方相假意推辞,但还是收下了那人给的银票。
“小王爷太客气了,每次都送这么重的礼物。”方相随手打量了一下桌上的银票,估计至少十万两有余。
那人又道:“方大人,这金陵城中的事还得您多多费心。我家小王爷讲了,燕王爷有几个世子不要紧,要紧的是最后只能有一个燕王。”
方相自信的点了点头:“请小王爷放心,本官在金陵城别的本事没有,可让到了枢密使这个位置,杀个把人还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俩人正笑了起来。
“啊!”
内堂的窗户纸上立刻就溅记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