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街道中央,伤痕累累的男人单手支撑身L,半跪在地上。
他的左眼瞎了,一个漆黑的窟窿代替眼珠“长”在他的左脸上。他的背部尽是令人胆战心惊的伤口,暗红的血液自其中流出,变成弯曲蠕动的细蛇。“蛇”浸染他的衣服,令这些碎布紧贴他的肌肤。
围观者们自觉与男人保持距离。他们的心中除了恐惧,只有厌恶。有甚者将碎石砸向男人,如通驱逐一条肮脏的野狗。
男人没有理会无知的看客,他盯着眼前丝锦裹身,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的少年,道出了自已的遗言:
“为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成神的道路有多残忍,你们也无法理解我的所作所为有多大的意义。你们这些人——根本什么也不懂……”
泪水亦是血水,从男人的脸庞滑落,滴至地面,却连尘土也无法扬起。
即使不甘,纵使遗憾,一切都已结束。
尘埃落定,了归于无。
“碰!”
权杖与祭坛的碰撞声打碎秦三离的回忆,把他拉回现实。
记忆中的少年此时正居于祭坛之上,站在他身旁的,是万神殿祭司洛雨文。
肃静全场后,洛雨文从祭司服的内袋中取出卷轴,开始赞颂少年的丰功伟绩:
“白木,神历103年生于日暮平原,早年求学于帝都医学院。在神代第二次神陨之战初期参军,历经炽炎内战,平沙之战以及镇北战役,后随风神远征遗忘之海,为沐国解决十二族内部纠纷,平定沙神叛乱,阻止兽族南侵,收复海族,立下赫赫军功。今日经各族代表商议,在其原有的明帝神位的基础上,册封白木为元素之神,以顶替逝世的先神晃冶齐。我们相信,在白木的治理下,沐国将迈向又一个盛世!”
待洛雨文宣读结束,白木伸手低头,虔诚地接受对方保管的神印。
手背互相触碰的刹那,古树样式的神印融入白木的皮肤,散发微弱的光芒。
随后白木高举拳头,向众人展示印记。祭坛之下,无人不狂欢似的喝彩。
延绵的掌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于万神殿内回响;世人的祝福与期许充斥万神殿的每一个角落——偌大的万神殿此刻显得格外渺小。
“好吵……”秦三离扭头走向万圣殿的出口。在大量嘈杂的声音下,他那不敬的话语未被任何人听见。
渐渐地,他的身影淡出人群,却没有人在意,仿佛他从未来过。
”白木,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空旷的原野上,秦三离发出微弱的叹息,虽说神起之地全年寒风刺骨,但对他而言,今天无疑是最寒冷的一天。
十二族与兽族,古神与旧神……危机近在眼前。
“呵,不出百年沐国必定灭亡!”
秦三离朝寂寥且昏黄的天空,高喊叛国的预言,风却没有把它传入任何人耳中。
实际上用不了百年:神历180年神代第三次神陨之战爆发,沐国分崩离析,到这片大陆沉没也未能再次统一。
而白木作为沐国的最后一位元素之神,国家分裂的见证者与亲历者,他的故事要从神历121年讲起。
那时,还没有人清楚未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