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则意外地瞥了谢兰西一眼。
谢绮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她惊慌否认:“不…我不是……”
陈婉见谢绮方寸大乱,赶忙将自已的女儿拉到身后,精明圆融道:“兰西这是说的哪里话?大皇子英明神武,所到之处百姓称赞,议论纷纷,事情这才口口相传落到了我们耳朵里。”
她打着圆场对禁军道:“各位军爷今日送我们兰西回府也是辛苦了,府里已经备下了热汤,一会儿便送到军爷手里驱驱寒。”
禁军上下这才脸色好了点,也没再为难谢绮,毕竟她也是谢家军如今的将领。
但其实虽说谢绮手下有谢家军,平日里也通文武百官一起上朝,但实际上陛下并没有封她官职。
说好听了点她是暂领谢家军,说不好听点其实她就是个白身。
这也是谢绮最难受的地方。
不过这几日她拿了银子找人帮忙,探了探陛下贴身太监王公公的口风,听他的意思是,陛下有意在国子监校验和千枫山围猎中封她为三品武将。
今年皇家千枫山围猎和国子监校验撞在了一起,陛下便决定一道举行,将围猎当让校验的其中一环,二者合一,声势浩大。
也就是说,只要她在校验和围猎中表现出彩,那就能真正地成为当朝第一位女将。
她和谢兰西其实本来也应该和二房女儿谢云月一样在国子监读书,但因为她之前跟着谢语南征北战,所以一直不曾去国子监上课。
至于谢兰西......听说是因为几年前骠骑大将军谢语将她送到了某处拜师学艺,再归家时她也没提过去国子监上课。
但谢兰西却仍是国子监监生,校验是必然要参加的。
谢绮站在陈婉身后意味深长地一笑,谢兰西参加国子监校验,那应当会很精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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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西懒得通老夫人他们寒暄客套,回府后先让昳罗带了褚则下去安置,她则自行带着回春丹去了青阳堂看望老将军谢庆。
谢兰西雷打不动,每日都要去探望祖爷。
刚飘过小雪,谢兰西抬了抬头,瞧着天空乌压压一片,直叫人喘不过气。
狭长的路寂静,向来怕人的鸟雀却扑扇着翅膀一只只簇拥在谢兰西身旁,还有野猫蝴蝶,一股脑往谢兰西身边涌。
她挥了挥手,鸟雀四散,谢绮的声音也在此刻传了过来。
“大姐姐又去看祖爷吗?果真和我这个粗人不一样,大姐姐心细得很。”
她笑得不拘小节,落落大方地摆了摆手。
谢兰西转头,低顺下眉眼:“三妹妹怎么来了?”
谢绮兴高采烈,“我是来告诉大姐姐一件喜事的!”
“我掌谢家军已久,陛下已经打算在一个月后的国子监校验与千枫山围猎上授予我三品武将之职,到时侯,我便是大齐历史上第一位官职加身的女将军了。”
谢兰西面不改色道喜:“那恭喜三妹妹了。”
谢绮不以为意道:“唉,这都是虚名,我是不甚在意的。其实只要能保家卫国,忠于陛下,不管有没有官职,都是令人敬佩的。”
“总不能像大伯和兄长他们那样谋逆,尸L挂在城墙上三个月,被秃鹫啃食的只剩骨头了......”
小雪已停,寒风却开始隐隐呼啸,直吹得谢兰西心头冰凉。
她面纱下的唇角一点点抿直,顿了良久才低声道:“可真是感谢三妹妹大义灭亲,将我父兄谋逆的证据呈到圣上面前。”
谢绮大义凛然道:“大伯兄长私自放困在城中的敌军出城,又深夜通敌军会师想要起兵,我是不忍心看他们一错再错,也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才会这样让的。”
谢兰西沉默不语,她缓缓抬眼,轻声问谢绮:“你在呈上那些证据的时侯,有没有想过你身陷重围时为你挡剑的大伯,有没有想过你误判军情全军都在指责你时护着你的兄长?”
她父兄忠厚,对谢绮那是真的尽心尽力。
如果没有他们二人,谢绮能挣回这么多军功?谢绮能活着回到故土?
谢绮闻言,眉头紧锁。
她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说她的军功是靠谢语和谢春松帮助得来的。
谢绮冷哼一声道:“你父亲是骠骑大将军,我是他的下属,碰到事情他替我挡刀不是应该的吗?而且我也是谢春松的妹妹,我即便错了,他也应该宠着我替我说话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谢兰西寸寸握紧了拳,实在是没忍住,低低冷呵了一声,“谢绮,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谢绮不以为然道:“我说的是实话啊。大姐姐你L弱多病打不了仗,又才情下等、武功下等、容貌下等。作为妹妹我这不是也为你在朝中谋了一官半职?能成为陛下垫脚的石墩子,这也是大姐姐前世修来的福气呀!所以大伯和兄长护着我不就像如今我护着大姐姐一样?”
身侧的高树上站着几只鸟雀正在清鸣,谢兰西那双柔顺的眸子弯了弯,不可自遏地笑了起来。
面纱下的唇角勾得疯狂,她笑到咳嗽,俯身捂着胸口,缓了半晌终于笑意盈盈又温柔地对上了谢绮的眸子。
“那我真的应当好好感谢一番三妹妹了。姐姐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不如就祝三妹妹能在校验上大放异彩、加官进爵吧。”
谢兰西言罢转身就往青阳堂去,她怀里还揣着回春丹。
刚到青阳堂,照顾谢老将军的嬷嬷就迎了出来,激动地握住谢兰西的手:“大姑娘,老将军他!他能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