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儿子回来了,王家终于又有了点人气。
“没事儿,丢就丢了,以后再挣呗!”
王三豹往嘴里塞了根葱叶,没心没肺的说着,连王永胜斜了他一眼都没看到。
“别瞎叭叭,爹都瞪你了。”
钟玉秀好心提醒了一句,深怕王三豹不知道他爹瞪他,父子间不闹矛盾。
王永胜心一哽,张嘴想骂一句,但碍着公公的身份,不好开口,只能苍白的否认了一下,“我可没瞪。”
瞪不瞪的不重要,钟玉秀没和他争论这个,看着不再说话的王三豹,她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儿,慢慢的情分就都磨没了,夫妻是这样,父子、母子也差不多。
挑拨这活儿,她可是和黄四凤学的,名师出高徒。
“三豹,多吃点,在外面可受苦了,这回回家可得好好歇歇,要不明天你先别上工了吧!”
赶在黄四凤前面,给她男人夹了筷子茄子,嘴上还说着合人心意热乎话。
上辈子这好人都让婆婆让了,把王三豹笼络的死死的。这辈子可不能让她抢了先。
黄四凤恨恨的把夹的菜塞进了自已的嘴里,像是在嚼钟玉秀一样,上下牙咬的咯咯响。
王三豹再次感受到了娶媳妇儿的妙处,美滋滋的吃了钟玉秀夹给他的菜,赞赏的点了点头。
饭桌上的其他人表情各异,能看出来,没一个是高兴的。但是都挺能沉得住气没吭声,只有黄喜娣憋不住话,跳了出来。
“哼,三弟妹可真会说,咱家钱都丢没了,不赶紧上工挣工分,来年等着喝西北风啊?再说,谁不是刚从外面干活回来的,那是不是兄弟几个都得歇一歇啊?”
说完,她放下碗筷等着钟玉秀回嘴,打算和她好好吵一架。
却不想,钟玉秀没搭她的话茬,手上没停,该吃吃该喝喝,拿她话当放屁了。
“你聋了?我……”
“二嫂!秀儿刚进门,你担待着她点。”
“咳咳……”
好家伙,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这死男人竟然会替自已说话,钟玉秀惊的都呛着了。
“看看,你把我媳妇儿吓成这样,二哥你也不管管二嫂,太泼了。”
王三豹犹嫌不足似的,继续颠覆着钟玉秀对他的印象。
自已就顺着他心意说了那么一句话,这狗男人竟然替自已出头了,前所未有啊!
在惊讶和众人愤恨的眼神中,钟玉秀淡然的吃完了这顿饭。
吃的挺饱,也挺好。
饭后没一会,王三豹又被黄四凤叫去了上房,待了一个多点还没回来。
钟玉秀也无心去偷听,左不过就是使坏,离间,她都不在乎,这辈子她就没想过指望那个死男人能对她好。
心无杂念者,天下无敌,夫妻情分,她这辈子不奢望了。
铺好被褥,舒舒服服的躺下,想着明天要干的大事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玉秀猛然惊醒,抬手对着趴她身上乱摸的人就是一拳。
“我艹!”
“干啥啊你?”
王三豹捂着脸趴倒在炕上,哀嚎出声。
“呃……”
胸口处还残留着酥酥麻麻的感觉,钟玉秀一时有些语塞。上辈子她从四十岁开始守寡,素了那么多年,这感觉对她冲击有点大。
“我……我忘了你回来了,大半夜的,你也不吱一声就动手动脚的,活该~”
本来突然被打,王三豹挺生气的,但是这要紧关头,他也不好翻脸。使劲揉了两下腮帮子,赖皮赖脸的又贴了过来。
“行,我活该,我……”
“我来事儿了~”
虽然也挺想要,但钟玉秀这会膈应着呢,不想随了他的意。刚和你爹娘叨咕完我,还想来占便宜,想屁吃呢。
直接甩出个王炸,炸懵了还在磨磨唧唧的男人。
“啥?嘿呀~这么扫兴呢!”
听明白话的瞬间,王三豹立马力气全失,一滩烂泥似的瘫到了炕上。
想了这么些天,结果盼了个空,打击实在太大,大到他把他娘刚嘱咐的话都给忘了。
上房的黄四凤趴窗台上听了半天声儿,也不见偏房有动静,放心了。
“哼,这小娘们先让她男人治她,等四儿的婚事儿定了的,我不把她治的服服帖帖的我跟她姓。”
“哼~看把你能的,这两天我也看出来了,老三媳妇儿是个混不吝的,轻易你治不住她。”
王永胜盯着房梁上的蜘蛛网,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乱糟事儿,脑仁子有些疼。
“让老三赶紧要个孩子,没开过怀的生瓜蛋子太虎了。”
结了婚的女人好拿捏,结了婚生了娃的女人更好拿捏,甚至不用让什么,她自已就会拿捏自已,王永胜很懂。
“对,让她赶紧生几个孩子,到时侯还不老实就把她休了,彩礼钱也能抵回来点。”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样人,黄四凤通样的会算计。不过说回来,这个院儿里就没有不会算计的人。
大房两口子哄睡了儿子后,马上就嘀嘀咕咕的唠了起来。
“当家的,你说咱家的钱……真丢了?”
“哼!这事儿你信?活几十年了,我还没听过谁家把家底全弄丢了,拿谁当傻子骗呢。
……不过爹娘那样子,又不太像装的。”
“咱们累死累活的干了这么多年,这一下子都没了,我这心啊,是真疼~要是自已个把着钱,也不至于……”
胡梅很会见缝插针,这是想分家单过了,她也不明说,就拿话引着她男人往那上面想。
“爹娘偏向老四啊~”
王大龙沉思了半天,说了这么句模棱两可的话。但是胡梅听出来了,他已经上套了。
挪蹭着下了炕,从门后头拿出来个锯掉了多一半的大葫芦,看着像个小盆似的。
出去舀了点水,褪*下*裤子,蹲地上洗了起来。
夫妻分离了六七天,今天晚上肯定是要解一下相思之苦的。老大两口子算是稳得住的了,像二房两口子,这会都已经打扫完战场了。
黄喜娣吃完饭回屋就把闺女晃昏睡过去,等她男人回屋,俩人没耽搁一秒,直接上了炕。
“你给我细说说,咱家钱到底是咋丢的。”
鸣锣收兵,不等黄喜娣好好回味一下,王二虎已经迫不及待的提起了丢钱的事儿。
“还能咋细说,就前几天下工回来,咱爹和娘突然咋呼开了,说家里进贼了,刚开始怀疑老三媳妇儿,把她屋里屋外翻了个遍,最后也没找到啥。
再就是来过家里串门的人,还有……爹娘他俩自已偷的,也不好乱猜,没个头绪……”
身L里那点余韵快速的消散而去,黄喜娣从仙界回到了烦扰的人间,声音里记是无奈愁苦。
“明天我找大哥商量商量分家的事儿……”
王二虎虽然叫二虎,但是人一点都不虎。这钱真要是老两口偷的,大概用分家吓唬吓唬一下,或许还能把钱吐出来一点。
夜深人静,墙缝里跑出来的蛐蛐‘唧唧’的叫着,伴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