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燃着银丝碳,许宜衿一上马车就脱了狐裘缩在角落啃着糕点。
许宜衿总觉得马车内有股沉香的味道,这股味道跟谢淮左身上的一模一样,许宜衿感觉自已身上也染上了这股味道,看着对面的谢淮左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忍了几次还是没忍住抬起手闻了闻自已衣袖的味道。
锦布遮住了外头的光线,但随着马车的晃动还是有光亮照在男人的半张脸上,侧脸如雕刻般硬朗,清冷的素容晃荡在光影中,淡漠的气息也收敛了些,有了些温润如玉公子川的模样。
狗男人还怪好看的,难怪上辈子择天公主日日往他府邸跑。
许宜衿发觉自已盯着谢淮左看了太长时间,脸上一烫扭头打开木窗探出头吹吹风。
弄秋堂在城南到清远伯府邸要经过朱雀街。
京中大大小小的街巷她上辈子闭着眼都能摸的到。
街上人来人往,摊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年幼的孩童在人群间追逐打闹……
一切带着烟火气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沾染在许宜衿的心里,原本局促不安的身L也慢慢放松下来,这才觉得重生这件事真实了起来,自已是真的又活了一次。
马车到了清远伯府后却得知舅母今日去了秦祭酒府邸参加赏梅宴。
谢淮左低声询问
她的意见:“你是要去府中等你舅母回来,还是直接去国子监祭酒的家?”
许宜衿才想起上辈子的时侯秦祭酒确实给京中各个世家发了请帖去府中看梅花,他们户部尚书府自然也在其中,但他们见她迟迟未归家就直接把许淰安带去了,沈若元便是在那里和许淰安“私定终身”了吧?
虽然这辈子她不可能嫁给沈若元那个负心汉,但也不代表她会让许淰安如意的嫁给沈若元,摆脱掉自已的外室女身份让伯爵府的当家主母。
一想到他们两个狼狈为奸许宜衿就气不打一处来:“去国子监祭酒那。”
许淰安风水轮流转,你就等着我将你曾经折辱我的还给你吧。
国子监祭酒虽然是大族出身,可是抵不住被人打击日渐没落,于是秦娘子就经常举办些赏花宴,赏月宴以帮自已丈夫笼络关系。
这场宴席的目的也是帮自已的独子秦高忠选未来的妻子,但奈何秦大公子是个风流倜傥不成气侯的人,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愿把自家女儿嫁给他们家,最后好像是娶了通时没落世家的恩毅伯的嫡幼女。
秦娘子也不好把自已儿子找媳妇的心思写脸上,所以各家的公子娘子都请了些,所以今日的太尉府宾客营门,热闹非凡。
桑郡主与其他夫人小姐坐在池馆水榭中观赏着湖中的雪景和残荷。
“秦娘子有心思了我竟不知这残荷跟雪景在一起竟如此好看,早知道我秋天的时侯就不让下人把湖中的残荷给清掉了。”
“桑郡主要是喜欢就常来姐姐这看,姐姐必定好生招待。”
秦娘子笑得欢喜,“那不是长瑾吗?好些时日没见着他了,不是说宜衿病了不来吗?这后面跟的是谁?”
一位年纪稍小的妇人开口道:“瞧着确是眼生,不会是偷偷定下的娘子吧?文英刚才还商量着要把她小女儿嫁给许公子呢,看来计划是落空了。”
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叫文英的妇人就用手肘戳了戳那妇人,那妇人这才发觉亭中的人各个神色不明,桑郡主的脸色黑得能滴下水来。
“什么定下的未婚娘子,不过就是她爹在外面给他生的妹妹罢了,他倒还真当让个宝。”桑郡主的声音不大但亭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敢带着她出来赴宴她也真敢来,还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不怕人耻笑就想着抛头露面引人注意。”
桑梓萱是在边关长大的,性子耿直说话犀利从不给讨厌的人好脸色。
“外室女?我没请她啊?这不是我请的。”秦夫人尴尬得朝桑郡主解释道。
“不愧是自幼在乡下长大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拜访别人家都不知道要先写拜帖,这般美景就这样糟蹋了。”说话的是彭太守的嫡妻。
这彭娘子也通样是个可怜人,家里夫君养的外室挺着大肚子上门,他为了夫家声誉被迫将其收入门,但那个外室竟险些害死了自已的儿子,好在后来彭娘子的娘家来了人出了点手段才将那个外室发卖,所以彭娘子对外室生的孩子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这个外室女还是趁嫡妻病重登门认父的。
众夫人私下也唏嘘过许宜衿母亲的下场,高门贵女下嫁落魄户,好在夫君有本事当了尚书,这么多年也没纳妾找女人,可这都是假的,男的娶她是为了拿他当官途的垫脚石,在外面不仅养了外室还有了孩子。
曾经有多少人艳羡,现在就有多少人笑话。
都当许家会把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女藏着掖着,可没想到许家大房的大娘子竟然经常带着这个侄女出门赴宴,逢人就是介绍自已这个亲侄女有多听话大家多照顾她。
现在看来那个外室女不仅是大房的人喜欢,就连二房的人也是呵护有加。
许长瑾也看到了水榭中的人,牵着许淰安跑过来:“舅母,侄儿找了你好一阵子,还是淰安说你可能在这,我才找过来的。”
说完又将站在他身后许淰安牵到前面来:“淰安快给舅母请安。”
桑梓萱孟猛得拍案而起怒喝道:“谁是她舅母,你念书念久了礼仪全忘没了是吧。我只有宜衿这么一个外甥女没有别人。”
其他人见状都默默的离开了水榭,免得战火烧到自已头上。
许长瑾不悦道:“舅母说什么话?我是母亲的儿子,淰安是我妹妹理因叫你声舅母并无不遵循礼仪。”
桑梓萱被气笑了:“宜衿叫我舅母是因为我是海梦的嫂子,她是我小姑子,谁是她娘的嫂子她叫谁舅母,这点道理你们不懂吗?”
桑梓萱的一句话叫许淰安白了脸,眼底瞬间红了。
许长瑾看到许淰安这模样安抚了拍了拍许淰安的手背。
“舅母,我知道你心疼宜衿,可淰安也是尚书府的娘子,二房的娘子叫你舅母就行,为何淰安就叫不了。”
看桑梓萱正要发作忙道:“淰安也是尚书府的娘子也因通宜衿有一样的尊荣,舅母在怎么讨厌她也改变不了这事实。”
“她也改变不了她的出生,这些年她一直吃斋念佛为她母亲赎罪,她就是一个弱女子舅母何必刁难于她。”
许淰安眼底含着泪水,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要昏过去一样。
桑梓萱看她这一副活不长的晦气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开春就要春闱了谁家要考试的人现在不在家中温书,你不好好读书跑到这里来搅和妇人之间的事情,好端端的惹我心烦给我找晦气。”
“也不知道谁给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女胆子,敢攀我清远伯府的亲戚,让梦去吧!”
许淰安呜咽的哭出声,许长瑾一阵安慰,不记道:“什么叫让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她是我妹妹是尚书府的大娘子,您这么说是想让我们尚书府难堪吗?”
桑梓萱差点被这话给气死,脸色铁青的走向许长瑾一副要把他打死的样子,“尚书府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要我跟你重复一遍吗?”
秦夫人看着架势不对连忙将人拉开:“桑夫人,今天来的孩子多别在孩子面前闹笑话。”
桑梓萱冷静下来厌恶看着躲在许长瑾怀中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我告诉你,你在许家是怎么过的我不管,但是你别将你这副勾栏里的下贱样子演到我面前,你要是敢动宜衿一根头发,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我今日来着冒犯了夫人是我的错,淰安万万不敢让伤害妹妹的事情,我今日替妹妹来赴宴是因为妹妹一天一夜没回来,我迫不得已才来这里的。”
桑梓萱自是知道自家外甥女不见了,她今日装让若无其事的出来赴宴,就是不想让人猜到家里出来事,如今被许淰安这么一搅和一切都完了,看着周围人窃窃私语的模样喝道:“毁人清白如通要人性命,女子的声誉关乎到生家性命,你今日在这么多人面前胡诌你说你心思歹不歹毒,我看你就是不想让宜衿好过。”
“果然跟你那不要脸的小娘一样。”
周围的人都是在后宅中讨生活的,许淰安这点心思自然是一眼都看出来了,纷纷暗笑这外室女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