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玦也掉了出来,这玉玦只有半块,裂缝处凹凸不平像是刻意摔碎的。
许宜衿忙着擦着脸上的污秽和泪水根本没注意到身上有东西掉出来了。
“把那个玉玦拿来给我看看。”谢淮左撑着伞下了马车,指着掉落在地的玉玦道。
书路捡起玉玦用衣袖细致的擦拭干净递到了谢淮左手上。
谢淮左拿起玉玦反复看着,越看越觉得这半块玉玦跟当年那个小姑娘给他的那半块出奇的相似,裂缝好像也能拼合在一起,手中的朱红色穗子也跟玉玦相配。
快步走到许宜衿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问道:“这玉玦你是从何处来的?”
当年废太子造反,他和重病的母亲被困城中,整整三日没吃上一口食物,城中的药铺也都将药材提高了价钱,包工头见他年纪小又没有大人撑腰,私吞了他的工钱,他去求店家跪在店家门口却被店家打的遍L鳞伤。
就在这个时侯,一个粉糯的小姑娘和一个温婉的娘子给了他银钱。
为了日后方便相认,小姑娘就把自已身上的玉玦一分为二,把带玉穗子的给了他。
所以她当年没有死她又回来了吗?
许宜衿一个时辰内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对自已说出的话是反复思考才说出口的:“这是我祖母的陪嫁我打记事起就带着了。”
谢淮左挑眉:“你祖母是毅勇侯独女,陪嫁怎么会是一个残破的玉玦?”
许宜衿真的是佩服姓谢的什么事都能找上漏洞,只能按着上辈子的记忆如实说道:“我小的时侯随我母亲去将城拜访她的一个闺中好友,结果刚到城中没几天就遭到废太子谋反被困在城中,我一路担惊受怕,感染了风寒,母亲给我去药铺抓药的时侯,恰好看到一个男孩因为没钱买药被打,我母亲就给了他钱,照顾了他几日。”
“他说要报答我和我母亲,为了日后好相认,我就随性将这玉玦一分为二,等战乱结束的时侯我让人去找了那个小哥哥,但是却只看到他娘的坟墓,没找到他。”宜衿说起这事有些落寞。
谢淮左细细端详着面前少女的脸,真是看不出一点相像,小时侯的的许宜衿可谓是小巧可人,圆乎乎的像个粉面团子,这长大了的许宜衿不知是不是刚从阎王殿回来,整个人面如死灰惨兮兮的,也难怪他刚才认不出来。
“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还真是越变越难看。”
死里逃生的惊恐还没消失,转眼就被可决定自已生死的人不明不白的辱骂,心中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泪水夺眶而下:“我不知怎么碍这大人的眼了,今日大人救我一命我必当一命相报,若是觉得戏耍宜衿有趣大人还是免了,宜衿就算是个大门不出的闺阁女子也是有自尊的,我不是什么靠扮可怜获得别人庇佑怜悯的人,若大人可怜就放我走吧!”
谢淮左收回了手转身时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递到许宜衿的怀中:“把脸擦干净了跟上来。”
“嘿嘿嘿!书路哥我就说么,这么个娇小可人的娘子怎么会是刺客呢?你刚刚那么凶残别把人家吓坏了。
书路闻言白了眼,睁眼说瞎话的剑书:“你刚刚还把剑……”
“你们再在外面说废话耽误时间就给我自已走回去。”谢淮左本是已经上了马车不知怎的又返回到许宜衿面前,解下自已的狐裘刚想伸手给她披上,没想到刚披上披风,许宜衿就直挺挺的像侧边倒去。
谢淮左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丝毫不嫌弃自已的衣裳上沾染了污泥和血。
“去弄秋堂把徐资叫过来。”
屋中灯火摇曳,窗户未关严实光亮透过缝隙洒进了屋子里,晃荡的光摇摇曳曳的将屋子里照的微亮。
烛光透过窗帘,均匀的洒在少女精致的脸庞上。
她母亲是清远伯公独女,哥哥娶了福康郡主身份何奇尊贵,却下嫁了还是科考落榜的许清贤,许家靠着她外祖和舅舅才有了今日辉煌。
可在外人面前疼爱妻女的好丈夫,却在外面养了十几年的外室,甚至外室的女儿在母亲病重时要认祖归宗,活活把母亲气死。
“阿念,爹是对不住你和你娘,但淰安和她娘在外面受了太多苦了,我必须得补偿她,你也不希望爹被别人说是薄情的人吧?我发誓她的地位不可能超过你的,你才是爹心中唯一的女儿。”
“她怎么说也是你姐姐,你姐姐从小到大吃了那么多苦,你让让她怎么了,你怎么跟你娘一样小肚鸡肠容不下任何人。”
许淰安抢了她母亲的发簪,她去夺回来时却遭到祖母的痛骂:“你是尚书府嫡女怎么没有一点容人之量,为了一个簪子出手伤人,祖母平日教导你的你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沈若元托人给她带来话:“我之前对你都是兄妹情谊,是为了两家长辈的脸面考虑才答应娶你,现在我遇到了淰安才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我和淰安的婚事你父亲通意了,这事全是我的不对,你别怪你姐姐,我和淰安以后也会尽可能补偿你的。”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妹妹,你明知道淰安不懂礼仪规矩你,还故意把她丢在人多的地方,你是想她丢尽脸面,今后都缩在家里不出门了吗?你简直太恶毒了。”
“我就是讨厌你和你那个早死的娘,要不是爹这么多年顾忌你们,我用在外面过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吗?你和你娘都该死。”
“我在告诉你一件事,你以为你娘一个清远伯小姐为什么下嫁到许家这等落魄户?那是因为我娘给爹出的计谋,叫人把你娘推到湖中,再在众人的面前救她上来,这样子你娘不嫁就得死。”
自从许淰安来了家里,许宜衿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落下一身顽症不说,更是成了孤家寡人,在世上举目无亲,最后还被推下山崖活活摔死。
床上的女孩双目紧闭,明明屋中燃着炭火跟地龙,可女孩还是在止不住发抖。
帮许宜衿处理伤口换好衣服的李药婆,端着一盆血水从里屋出来忍不住说道:“这小娘子是受了什么罪,这腿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口子,脸上也有不少伤口,这姑娘家留伤疤可就不好了,又受了寒怕是要发高热了。
摇摇头叹息道,“听剑书说是从野外救回来,该不会是跟家里人吵架闹脾气吧!不会是家里人不通意她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她赌气跳崖吧,这姑娘也真是傻,爹娘还能害她不成,爹娘不通意的可千万不能嫁,不然以后肯定吃苦。”
“这娘子胆子也是真大,也不怕遇到什么歹人害命,不过还好遇到了大人。”
“这不就是个现成的歹人吗?遇到他不比遇到鬼还恐怖。”
徐资一脸姨母笑道,“谢大人你什么时侯也会怜香惜玉了?这不是你的作风啊?”徐资听了李药婆的话笑的一脸欠揍的,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骂骂这个姓谢的,这机会可不能放过。
“我叫你过来是看病的,不是来听你讲废话的,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舌头拔了。”
李药婆也是好奇,她服侍谢淮左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谢淮左带一个娘子来这,还是一个受了伤的娘子,还叫了徐资过来给她看病这可是稀奇。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可以堵堵京城中那些造谣谢大人好龙阳之癖的谣言了。
“知道了,我这就给她去写药方,保证她喝了我的药之后生龙活虎。”徐资走到书案提笔写字:“不过药材钱你要记得还给我,限期五日,延期一天多加一两。”
谢淮左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向里屋,里屋燃得炭火比外面烧得还要足,谢淮左脱了大衣,坐在床边瞧着她梦魇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
指腹抹去了女孩额头的汗水,朝外间吩咐道:“去许府可找到什么消息”
书路隔着纱帘道:“许府只派了几个小斯出来找,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应该怕是被外人知道,而且有探子来报,那片山并没有山贼居住的痕迹,像是有人故意陷害。
”
“你去查查背后的人是谁。”
外头的书路迟疑了下还是问道:“那许娘子怎么办?许府长时间找不到人恐怕会对许娘子名声不好。”
“没事,她先待在我这,她现在这样回去也不成事,而且许清贤也与那件事情有关联,我恰好送她回去的时侯可以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