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想听了，可嘴却硬要问他：“上一辈子，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真的有上一辈子吗？
崔念卿收拢五指，拳头渐渐攥紧。
“公主是个可怜人。”
“我有多可怜？”
上一辈子，盛明月身边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了。
连她自己，也化作靡靡黄土一捧，葬入冰冷地下。
盛明月喊他：“你走神了？”
崔念卿收回乱飞的思绪，喉间微动，不敢再看她的面容，而是起身朝队伍走去。
曾经深埋的那些回忆，纷纷涌上他的脑海。
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攥住，然后扯上嗓子眼。
他很想逃离那一切，不去面对他曾经做过的错事……
他脚步不停的向前走，蓦然，有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熟悉的桃花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盛明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上一辈子，是不是也喜欢你。”
崔念卿眼眶酸涩，艰难道：“是。”
“那就是了，人啊，总是会反复的爱上同一个人。”盛明月幽幽道。
哪怕不是同一个人，也会是相同类型的人。
就好比她的父皇，南楚国的陛下，后宫美人三千，却总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崔念卿的身子一僵。
盛明月眸光明亮，像极了点缀在夜里的星，明亮、干净、不惹俗世尘埃。
“我知道上一辈子的我，为何会对你死心塌地了。”
崔念卿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他轻声开口：“为什么？”
盛明月松开了他。
崔念卿顿觉心中一空。
下一刻，盛明月将他的头掰了过来，凝视着他。
“世人皆道南楚九公主是天降灾星，除了母妃、哥哥、姐姐，便只有你，不觉得我是。”
崔念卿怔然一瞬，而后挑眉笑道：“还有念卿的家人。”也不觉得她是。
灾星之闻，素来荒唐。
盛明月握起拳头，重重的在他胸口锤了一拳：“你敢反驳我？”
婚前就这样？
婚后还得了？
冷不丁，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要不，等她利用完崔念卿后，救下了自己的姐姐，便去逃婚？毕竟他崔念卿是个恋童癖……
良心拉住了她，盛明月蹙眉，陷入犹豫中。
崔念卿站在她面前，只温柔的看着她，眸光中丝丝缕缕都是柔意。
“公主可知道，念卿为何喜欢你。”
见她没有反应，崔念卿盯着她，有意逗逗她，轻声哀叹道：“官场沉浮，所有人都心怀不轨，一言一行，皆需思量再三，只有在公主面前，念卿才能毫无忌惮。”
盛明月抬头，挑起一边眉：“你是骂我单纯？”
崔念卿在她后面追，边追边温声喊：“公主走慢些，林间枯木多，小心脚下。”
李雀咬着手里的干粮，坐在火堆旁，望着一前一后的二人。
不知为何，总觉手中的粮食，干瘪且索然无味。
一名崔家的私兵问他：“李大哥，咱们崔公子一向如此吗？”
另有附和声：“传闻说，崔家公子是京城的一朵高岭之花，眼下见了，也不像啊……”
“那是在没有遇到公主之前，他却是那样冷冰冰的。”李雀无奈地开口，“不过高龄之花是什么鬼？那是形容男子的词吗？”
京城里的百姓怎能这样形容他家玉树临风的公子？
私兵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那传闻……公子是恋童癖……”
李雀眼神古怪起来，冷冷的斜他一眼：“不该问的，不许再问了。”
闻言，几位私兵立马点头，继续啃饼。
可李雀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比其他人还要挠心挠肺的好奇。
毕竟，于他小李而言，自家公子不过是在元和十八年，进宫了一趟。
回来后，便禀告了崔家主，说要娶妻。
才一天啊！公子就说他对宫里那位九公主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