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蝉声阵阵,里屋灼热得过分。
似娇似泣的声音传来。
姜挽影意识陷入一片虚空之中,额上流出细汗浸湿了衣襟。
“……好痛。”娇娇弱弱的女人出声。
侵袭的暴雨毫不留情,将花骨朵儿打落得直发颤。
花骨朵儿想要寻找依靠,细白的腕子无助地抓寻着什么,却只摸到了锋利的凸起。
覆在上方的健壮人影动作一顿,喉咙吞咽,锋利的喉结上溢着汗水。
“……乖一点。”
姜挽影眼前似乎笼罩了一层雾,犹如搁浅的鱼儿一般,喘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暴雨倾盆而下,淅淅沥沥。
她沉沉地睡去。
……
姜挽影再次醒来时侯,浑身上下像是被碾压一般地痛。
她费力地睁开眼,便见一片古铜色的胸膛。
肌肉纹理紧实。
心猛地被攥紧,姜挽影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已的双手,细长如竹,白皙如玉。
没有伤痕,唯一只有腕上那一圈红痕。
是男人昨夜太用力而留下来的。
心尖一颤,姜挽影屏住呼吸,像是要验证什么。
她微微用力,推开男人压着她的胸膛,走下床榻。
木雕海棠花铜镜前,赫然是一张艳若桃李,春花韶韶的娇媚脸蛋。
两鬓依旧浓密,没有银发,眼角是娇俏的少女气,没有皱纹。
这是她的脸,却又不是她的脸。
姜挽影身子一软,几乎是歇力一般跌坐在了黄花梨圆椅上。
重生,志怪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竟然也发生在了她身上。
再抬眸看,凤鸾雕花步摇床,床边是一个豆大的汝窑花囊,秋梨香的熏香气息蔓延。
这是她尚未出阁时的闺房。
一切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
除了多了一个在床榻之上的陌生男人以及昨夜的荒唐。
姜挽影闭上眼睛,重新走向床榻。
床榻上的男人依旧是闭着眼,上半身未着衣物,仅仅穿着一条中裤,肩膀宽阔,腰腹劲瘦。
五官是凌厉的,硬朗的下颌线,高挺鼻梁,整个人散发出强悍凶猛的气息。
姜挽影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身高腿长,胸口处还有昨夜她情动之下刮出的红痕。
这一张面容,她怎么会不清楚?
祁鹤沉,年少便出征匈奴,单枪匹马一举成名的少年将军。
战功赫赫,权势中天,哪怕是连当今圣上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上一世,他们也曾阴差阳错之间纠缠在一起,不过那远在几年后,为何会提前到现在?
也许是她打量得出神,连床上的男人醒过来都未发觉。
“醒了?”男人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餍足气。
祁鹤沉睁开眼,入眼便是女人明显带着闪躲的眼。
他一愣,想起自已昨夜的确是太过分,又缓和了语气:“……昨夜是我不知轻重,冒犯了你。”
说话之间,他看见女人腕上的一圈红痕,难得有些歉疚:“我那是第一次,未免力气重了些,日后定不会再这样了。”
日后?
他还想有日后?
姜挽影后退几步,然而昨夜双腿酸软,现如今压根就没力气站住。
祁鹤沉眸色一暗,下床将女人抱起。
姜挽影心里正乱着,一手推在他健壮的古铜色胸膛上。
然而她力气小,在男人面前就跟挠痒痒似的。
丝毫挣扎不得。
直至她重新落入了柔软的绫罗之中。
“我明日便会上门提亲。”男人声音沉闷。
姜挽影脑海里“嗡”的一声,“提亲”二字于她来说太过沉重。
她上一世已所嫁非良人,这一世又要将自已随意地托付出去吗?
名声清白在前世的她看来固然重要,但困于深宫十几年,没有什么比不受拘束更重要。
况且,重活一世,她不想再连累祁鹤沉。
少年将军,应该追求的是塞上高月,沙河流淌,而不是因为她,而沦为被万人唾弃的逆贼。
祁鹤沉还光着膀子,见她面上有些抗拒,脸色微沉:“你可是不愿意?”
姜挽影顿了顿:“将军,昨夜之事我相信你我皆不是情愿,民女身份卑微,怕是配不上将军。”
祁鹤沉目光落在她白皙的小腿上,随即又挪开。
他声音沉沉:“……昨夜非我本心,但后来的确是我没有控制住。”
明明药效已解,但他贪图怀里的温香暖玉,一次又一次放任自已陷入情海之中,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都尽数溃散。
既然要了人家的身子,就应当给人一个交代。
况且他内心对这件事也不反感。
姜挽影看着面前肌肉紧实的胸膛,脸色一红,但还是摇头。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上一世的仇和怨都未了解,她实在不想再嫁为人妻。
她一再拒绝,男人面色已然有些沉下来了,他本就生得硬朗强悍,此时板起脸来,倒真能让胆子小的姑娘哭出声来。
姜挽影有些被吓着了,还未接受重生的事实,身子哪哪都酸痛,被莫名的男人夺了身子,还要被迫嫁给他。
桩桩件件,堆积在一起,她眼圈微红。
她鬓发被泪水打湿,明明害怕,却强忍着的样子。
像极了昨夜承欢的动情模样。
祁鹤沉喉结吞咽几瞬,终究是心软下来。
“真的不愿意嫁?”
姜挽影点点头,明明不想哭,但所有委屈都堆积在一起,泪水却是不自觉地流。
祁鹤沉嗤笑了一声,宽厚的肩膀瞬间蹦起,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虎豹。
男人昨晚像是恶狼一样,不知厌倦地要了她好几次。
至今姜挽影身子还酸楚着。
窗棂外响起了敲击声。
“将军,我们该走了。”
祁鹤沉应了一声“嗯”,他又看向姜挽影:“事态紧急,我会再来找你。”
说罢,他穿上昨夜被随意扔在一旁的中衣,宽厚干燥的大掌擦去姜挽影脸上的泪珠。
男人平时蛮力惯了,不懂得怜香惜玉,擦拭的时侯粗糙的指腹磨得她有些痛。
姜挽影轻舒了一口气,看着男人翻窗离去。
昨夜被折腾了一夜,又被祁鹤沉那样威胁,心力已然疲惫到了极点。
姜挽影抵挡不住袭上来的睡意,沉沉睡去。
……
耳边隐隐响起交谈声。
“姐姐什么时侯可以醒来?”
“说到底也是我自已不小心,不能怪罪姐姐。”
姜挽影猛然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清婉秀丽的脸庞。
说话的女子像是没有想到她已经醒来了,眼眸怔愣一瞬。
“姐姐——”姜清诗有些惊讶。
“啪——”
清脆的巴掌声,用了十成的力气,直将她打得一头撞在床横木上。
姜挽影舌尖都要咬出血,眸里充斥着滔天的恨意。
这样的一张脸庞,纠缠了她数十年,直至折磨她至死,姜挽影怎么能不恨?
这一巴掌,还算是打得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