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嬷嬷丫鬟齐齐瞪大眼,震惊地望着眼前一幕。
侯爷竟然给新婚妻子跪下?
明明错在萧南舒,下跪的人却是侯爷?
这巨大的反转让人始料未及。
两位嬷嬷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下意识地觉得应该去告诉老夫人。
可眼下情况不明……
萧南舒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淡漠无情:“魏霆琰,我的陪嫁侍女在哪儿?”
魏霆琰冷道:“肖嬷嬷,让孟春四人立即回到新房。”
肖嬷嬷皱眉:“侯爷——”
“快去。”魏霆琰转头怒喝,“这里发生的事情,暂时别让母亲知道。”
肖嬷嬷面色一紧,连忙转身离去。
萧南舒给自己倒了盏茶:“魏霆琰,你方才打我的耳光,我现在要你加倍还回来,你有意见吗?”
魏霆琰脸色极为难看:“你想怎么样?”
“先自己掌嘴三十,让我看看诚意。”萧南舒端着茶盏,声音淡淡,“除了巴掌声,我不想听到别的声音,否则就再加三十。”
陈嘉月方才刚挨了二十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此时却只想破口大骂。
萧南舒这个贱人!
她不但让表兄给她下跪,还让他自己打自己耳光?
男尊女卑、夫为妻纲都让她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更让她愤怒的是,表兄不知着了什么魔,竟一声不吭地开始掌自己的嘴。
清脆的巴掌声听在众人耳朵里,不由自主地让人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陈嘉月气得咬牙切齿,数次想怒骂,可对上萧南舒那双嘲弄的眼睛,只觉得一股阴火憋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憋得她肺腑生疼。
“小姐!”外面四个丫鬟匆匆跑进来,看到屋子里的一幕,忽然止住脚步。
孟春四人面面相觑,随即慢吞吞走到萧南舒身边,看着跪在地上自己打自己的魏霆琰,表情说不出来的古怪。
本该是交杯酒,结发礼,美好的洞房花烛夜,新郎官却跪在这里上演扇耳光戏码?
四个侍女意识到事态有些反常,眉头微皱,沉默不发一语。
噼里啪啦一阵响,转眼三十个耳光打完。
魏霆琰停下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萧南舒:“这样可以了吗?”
萧南舒看着他的脸。
大概是担心打得太轻让她不满意,魏霆琰对自己下手挺重,三十个耳光下来,一张脸肿得跟陈嘉月几乎不相上下。
“请闲杂人等出去。”萧南舒开口,“我跟魏霆琰单独谈谈,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场。”
魏霆琰开口:“嘉月,你先出去。”
“表兄!”陈嘉月愤怒地开口,“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要任由她这样羞辱你?”
他们今晚明明是来给萧南舒定罪的。
按照计划,今晚萧南舒会被捉奸在床,从此在侯府抬不起头,任由他们拿捏,就算不愿意自贬为妾,以后也无权掌家,更不能随意外出。
以后对上护国公府,萧南舒犯下的错就是侯府的底气,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跟护国公府抗衡,甚至在必要的时候逼国公府妥协,而不是……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
堂堂侯府跟奴才似的跪在地上,被自己的妻子践踏得一文不值。
陈嘉月此时不但怨恨萧南舒,更生气表兄如此无能,被萧南舒拿捏得死死的。
她若是就这么走了,不知道萧南舒还会做出什么事。
想到这里,陈嘉月阴沉地看向萧南舒,真想让姑母好好给她立立规矩。
萧南舒只是漫不经心一笑:“如果陈姑娘不走,我就让你表兄继续自扇耳光,直到你离开为止。”
她多的是时间陪他们耗。
看谁耗得过谁。
“萧南舒,你不要太过分!”陈嘉月忽然朝她怒吼,眼眶通红,情绪近乎失控,“你是表哥的妻子,夫为妻纲,夫唱妇随!你应该对表哥温柔恭顺,不是像太后一样对他颐指气使,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有什么资格——”
“住口!”魏霆琰怒喝,随即闭上眼,死气沉沉地开口,“嘉月,你先出去。今日之事不要对外泄露半句,一个字都不行。”
陈嘉月怔怔看着他,满脸受伤之色。
表兄竟然吼她?
她明明是在帮他,他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吼她?
陈嘉月脸色苍白,转身拂袖而去,并带走了所有跟着的嬷嬷和丫鬟。
来时有多气势汹汹,走时就有多狼狈不堪。
眼前只剩下魏霆琰和萧南舒,以及萧南舒的四个陪嫁侍女。
新房里陷入片刻安静。
魏霆琰声音冷寂:“你还知道什么?”
萧南舒淡笑:“我不需要知道太多,只‘罪臣之女’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侯府灰飞烟灭。”
魏霆琰脸色煞白,一颗心彻底坠入冰窖。
她知道,她真的知道。
知道林氏是罪臣之女。
可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魏霆琰确定自己保密功夫做得好,三年来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们母子的存在,也不可能有人发现。
萧南舒从何处得知了这件事?
是成亲之前就知道真相,故意嫁进来想拿捏他?
魏霆琰心念急转,忽然眼神一闪。
不对。
他昨天还见过林氏,压根没听林氏说起萧南舒。
护国公府昨日忙着筹谋萧南舒的出阁,不可能冒险跟一个罪臣之女见面,萧南舒哪来的机会将林氏母子安置到别处去?
她极有可能是在诈他。
想到这里,魏霆琰突然从地上站起身,冷冷看了萧南舒一眼,转头往外走去。
“侯爷是想出去确定林氏还在不在?”萧南曦冷声开口,“你敢踏出府门一步,我就敢把你私藏罪臣之女一事嚷嚷得人尽皆知。”
前院宾客尚未离开,他有胆量就拿整个侯府赌一赌。
魏霆琰脚步微顿,转过头,阴沉地看着她:“萧南舒,别忘了你已经是侯府主母,若侯府真被满门抄斩,你也跑不了一死!”
“做梦,我是揭发你窝藏罪臣之女的证人,还是护国公嫡女,你看看皇上会不会杀我。”
“你——”
“你们今晚折腾出这般歹毒的计谋,不就是为了让我身败名裂?”萧南舒嗓音冰冷,眉眼威压慑人,“我要你去前院宴厅里,告诉所有宾客吃酒的宾客,是你的表妹陷害我。”
魏霆琰脸色一变:“你疯了?把罪名推到表妹头上,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她不是喜欢你吗?”萧南舒嘴角掠过一抹嘲弄的弧度,“你们这对表兄表妹一丘之貉,最为般配,我正好一份休书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