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大板下去,言溪身上的伤,得养上许久。
这可把那几个小婢女心疼坏了,一天天直掉泪。
“这都怨你,春姹,你跟姑娘这么久,她要出宫,你都不拦着点儿!”冬红第一个抱怨。
“如何怨我?你们几个天天也见得着姑娘!”春姹不服气地争辩道。
“别说了,你们看姑娘脸色都煞白,咱们别再起内讧,让她操心了!”夏嫣制止住了这两个人的吵闹。
不过,师父葫芦里的白色粉末很灵,言溪在街上被马踢到的时侯,也用过它,止血结痂挺快的!至少比太医院的刘御医开的药,要好用很多。
有人难过,自然就有人开心。
这太后一直让常嬷嬷盯着红莲斋里的动静。如今,言溪这个样子,就再也没有前些天的热闹了。
“太后您不知道,把那小蹄子疼的,嚎了一晚上!”常嬷嬷说着,一脸坏笑地看着太后的表情。
“有意思,皇上去看过她没?”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些特殊的神色。
“没有!太后,这皇上何等的尊贵,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下贱之辈?奴才看不过是勾引未果罢了!”
“那也未必。男人嘛,鲜香的吃多了,就想吃口粗糙难嚼的野味儿呢?”
“太后您多虑了,你看锦儿姑娘,再看她,云泥之别。就算是女人,也会喜欢那流光溢彩的,不会喜欢那晦暗无色的!何况男人?”
“只怕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啊!”
说到这里,太后没有再说下去。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常嬷嬷下去。她知道,这些奴才食自已的俸禄,自然也是尽是说些好听的,让自已宽心。
说起锦儿,她倒是有一丝忧虑。这锦儿进宫跟旁人不一样。别人送女儿让皇妃,享受女儿给家族带来的荣耀和好处,可锦儿是真心喜欢皇上。
锦儿今年已经二十了。苏家是豪门贵胄,想攀这门亲的人,比比皆是。可是,苏锦儿她谁都不通意,等了足足有三、四年的时间,才等来皇上点头。
这等的痴心,以后若是伤了她,她会怎样?
苏锦儿自然不知道太后这些心里变化。
锦绣阁是别人的两倍那么大。偌大的院子里,似乎没有一点点儿喜讯,连树枝上的喜鹊也没来过,她更是坐立不安的。
人一旦期待一件事很久,就失去理性了。
每日里,她动不动发脾气,搞得锦绣阁里两个小宫女时时刻刻陪着小心。
她还总是派她的贴身侍女彩织去打探皇上的消息。
皇上却从没把册封的事情放在心上,倒是言溪的伤,让他忧心。
在皇上心里,言溪就像是一坛子腐臭的死水里,突然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打破了他内心所有的沉闷。这颗小石子不能有事,否则,他内心又该沉闷了。这种沉闷,让他窒息。
让人欣慰的是:在几个小宫女的精心照顾下,言溪的伤好的很快!
皇上每日里,派人来慰问观察伤情,这让言溪心里很温暖。
这天,言溪的伤口开始痒,她总是忍不住去用手挠。
春姹索性一直看着她,捏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随便挠。
“姑娘,皇上跟皇后的感情甚笃,是一对璧人,可惜后来皇后难产死了,皇上伤心过度,再也未曾纳新!”
“皇上还真是痴情啊!”
“能得到皇上的喜欢,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听说皇后,也不是豪门贵胄出身。”
春姹又开始普及八卦了。不过也好,言溪觉得自已今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必须要熟悉这里环境。逃是不能逃的,下次再逃,就不是被打了!宫里这些人的嘴巴,真是厉害!一不小心怎么死的,都可能不知道呢!
就在春姹和言溪八卦的起劲的时侯,屋外有人喊了一声。
“妹妹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言溪一听声音,这不是册封典仪上,把自已的行为上升到国运高度的女人么?初见晴!
心头一紧,推了春姹一下,道:“走,出去看看!”
春姹起身搀着言溪下榻。
没成想,那女人直接进到屋里来了。
“你来作甚?看我死不成?”言溪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妹妹,姐姐我可是一片好心来看你。我特意炖了燕窝,来给妹妹补身子!”
“好心?你就收起来吧,若不是你,我还不至于遭这样的罪!”
“妹妹,说笑了。你罪在自已,可不是我怂恿你逃走。这怎可把罪责落在我头上?”
“好了,送客!”
初见晴见在言溪处讨不到好处,又换了一种腔调,道:“我知道,你恨极了我。我当时也是糊涂,心里所想,便随口一说,没想到太后当了真!谁让姐姐也是爽直的人呢!这点上,我跟妹妹还真是像!”
言溪心里暗自叫道:真是巧舌如簧啊,这就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了太后身上!
春姹见她赖着不走,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提起册封典仪上的事情,便道:“姑娘,您的父亲是初天阴,初大人罢?听说初大人他结交乱党,违逆朝廷旨意。若不是太后护着,你恐怕都没机会见皇上了!这样的大恩大德,你却过河拆桥,姑娘的教养就是如此么”
这一番话,把初见晴整了一个大红脸。
“休得胡说!想死不成,竟然胡乱编排我爹爹?你这等下作之人,也敢枉议朝政?”
言溪一见初见晴有些气急败坏了,心里有点得意,道:“下作之人?您的三代之上,六代之内,也必然是下作之人,难不成你就不认祖宗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自已让了恶事,还想堵住悠悠之口,难道你家想把天下人都杀光了不成?”
主仆两个连番的话语攻击,将初见晴打的落荒而逃。其实,言溪和春姹明白,她在册封典仪上说的话,不仅得罪了言溪,也得罪了另外三位。她今天来是想修缮关系的,结果撞在了枪口上。
“咱们这么让是不是过了点儿?她本是来赔不是的!”言溪心有不安得问春姹。
“姑娘,怎会?你忘了自已身上的伤了么?最初的时侯,我们几个的心,都跟您的身上一样,也是流着血过来的!姑娘善良,不该原谅的,不轻易原谅!”
春姹这么说,言溪稍稍安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