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熙正在房间开着台灯看着一本惊悚小说,剧情紧凑,心惊胆战,配合在窗台外淅沥的雨,她感到一切是那么的惬意。
然而,从门缝里传来急促的呼喊声,白熙没有理会,她依旧捧着手里的书,扭头看向房外的雨,乌云密布,雷声作响。她还是放下了书,依旧没有理会那越来越近的不合时宜的呼喊。
她打开了窗,窗外的雨跑了进来,伸手想要去触碰,但是要触碰什么呢,她又往上伸了伸,五指在灰暗的天色下,根根分明。
还没细看,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刺破了这一切。她将手放了下来,摸了摸窗沿,低着头打开了反锁的门。
平静的双眼回望记眼都是怒气的浑浊的眼,好脏啊,白熙想。
叫你吃饭你怎么不回声?粗重富有力量的男性嗓音冒了出来。
即使白熙身高已经到达白熙父亲一样的高度,她却仍然是低他一等的。
白熙在短暂的回望后,哦,短暂的,只有她自已能够听见的声音,亦步亦趋的跟着高大威武的父亲去吃饭。
她听不见前面的人落锁声,听不见抱怨,听不见他的埋怨,更听不见他一声声的蠢钝如猪。
她看着眼前清晰的短暂的路,没有几步的距离,又看向那高大威武的背影。真像。她这么想。
像水泥地,浑浊,泥泞…以及不堪。
可她其实也不知道是谁不堪。
总算吃上了饭。
她感觉不到饭菜的香味,不知道是饭菜本身难吃无味还是自已的味觉已经出现问题,但无所谓。
白熙快速将饭扒拉到口里,鼓起腮帮子一直在嚼,她甚至都没有多去夹几口菜,就这筷子上沾着的微末的菜味,就着白米饭进口。
白熙悠悠回想起有的人说,自已光吃白米饭会吃不进去。她现在想说,不会的,饿到一定程度,就会吃进去的。就像自已一样,明明白米饭就是不怎么好吃,可她看起来就是吃的很开心的样子。
因为,你听,那父亲说话了。
他说,多吃点,你太瘦了。今天的饭菜还不错的。
白熙点头,没有说话。其实,她早已尝不出所谓的好味来。日复一日的让法,根本就腻味了。可也许不是腻味,是自已的问题。她又这么想着。
她想,她又这么想着了。
太快了,长辈们还没放下筷子,她就已经吃完了一碗饭,准备回房了。
她抬头环视一周,眼里只看见手拿着筷子。她没看见任何一张脸,明明只要稍微抬一下眼皮。
身旁早就有人离开了。是谁呢。
她想,其实不重要。是谁离开,是谁不在此处,是谁没有吃饭,是谁…都不重要。
她轻轻放下了碗筷,将筷子放入了洗碗池,顺便洗了手,找寻纸张擦拭嘴角看不见的油腻污渍。
背后传来中性的疲惫的女性嗓音,饭后喝点茶。已经泡好了。
于是,白熙走到了茶旁边,端着一杯茶,回到了一开始的原点。
但不一样了。
她站在窗户旁边,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端着热茶慢慢酌饮,眼神依旧很平静。吃饭前她看到的是雨,看到的是天。
现在,她向远处看去,她没有再看那一望无际的天,也没有看近在咫尺的雨,她向下睥睨般看到水泥地。
又想起那混浊的眼。
那肮脏。
可肮脏的到底是谁?
白熙早就没有追溯问题答案的耐心了。她一口一口喝着茶,一眼又一眼看着那无聊的水泥地。
真像。她轻轻地说了一句。
没有人听见这句话,连她自已也没有意识到自已开口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