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经理竟然也在!
孙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大姐,已经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平时严肃认真,眼里不揉沙子,就连那个几乎从不露面的挂名站长、加油站的合伙人都要听她的。
我见她正在低头看账单,准备浑水摸鱼蒙混过关,若无其事地从她边上遛了过去,然后小跑着去后边换工作服。
“小邱你等一下。”
孙经理突然开口把我叫住,而且一如既往的严厉。
我一下停在了半路,看着她铁面无私的表情,我知道这是要批评我,赶紧提前编了一些今天迟到的理由,准备随时拿出来应对。
孙经理推了推眼镜,严肃的像个老师,
“小邱,过几天咱们公司要入职一批新人,你知道吗?”
“啊……”
我一个小小的临时工,哪知道公司要来新人的事儿。
不过毕业季马上到了,公司在这时候招新也很正常。
但我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赶紧笑着跟她说道:
“经理,这么大的事儿,我哪知道啊。”
“没关系,我这不是告诉你了么。”
她的表情和语气仍是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让我有点更加紧张。
孙经理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翻看手里的账单,
“公司领导说,要给咱们这儿安排一个新人,你也知道咱们这是小站,用不了那么多人……”
这下我彻底慌了。
她的意思显而易见,这是要让我走的节奏啊!
虽然我只是加油站的临时工,可好歹还是个临时工,最起码每个月还能有点工资让我还贷款。
真要是连这个工作都没了,以我现在大学肄业的文凭,上哪儿再找个工作去啊!
我想再跟她多问几句的时候,孙经理却接着电话出去了。
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回来,我只好呆呆地跑到后边换工作服。
就在我发愁的时候,大学的辅导员王雪莉给我打来了电话。
“邱晨,你工作的事儿怎么样了?”
王雪莉跟未卜先知一样问起了我工作的事,让我心里突地一下。
上学时我们关系很好,当时也是她跟学校求情才得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她也经常跟我联系,督促我早点找到好工作,尽快拿到毕业证。
想不到这时候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又不敢把现在的情况如实相告,只好跟她说着,
“嗯,还行。”
“那就好。”
王雪莉倒是非常高兴,直接和我说道:
“昨天夏依依来学校了,跟我打听了你毕业证的事儿,她说你最近要去她公司?”
“我没……”’
“没签约也没事,你尽快吧。但是必须在六月底前和今年的毕业生一起拿到毕业证,否则就真的拿不到了。”
王雪莉总是这么快人快语,没容我说上几个字,她就机关枪似的突突了两梭子,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却让我更加煎熬。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早上我回到住处的时候,林琳已经不在了。
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一抬头又看见镜子上贴了一张纸条:
小伙子,收拾得挺干净,干得不错,再接再厉。
这丫头倒是不傻,房子乱的时候说什么不回来,我废了老半天劲收拾好了,她回来享受来了,还跟我说上了风凉话。
合着她这是把我当保姆使呢?
我气得够呛,咬着牙扯下纸条,用力扔进了垃圾桶里。
不行,我得报复她!
我得逼她走!
我对着镜子琢磨了一阵,却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
不过镜子里憔悴的面容都让我一阵心疼自己。
我打开镜子,看着里边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偷偷用些林琳的东西,也算她对我收拾屋子的补偿了。
可这些精致瓶瓶罐罐,全都是外国字符,我连哪个是洗脸的都不知道!
气得我把镜子重重一关。
就在镜子即将合上的一瞬间,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我又把镜子打开,把那些瓶子罐子全都拿了出来,也不管它是刷牙的还是洗脸的,洗澡的还是泡脚的,像科学家做实验一样,把每个里边的东西全都给她重新调配了一遍!
看着被我乾坤大挪移之后变得色彩斑斓的化妆品,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绝命毒师!
我也给她留了一张字条:
别得意,当心遭报应。
不过她得不得意我不管了,反正她要遭到报应是肯定的了。
回到卧室,看着光秃秃的床板,我忍不住对着林琳已经收拾到一旁的被褥挥了挥手,
“拜拜了您内!”
我高兴地铺好自己的行李躺下,却又接到了马丁的电话。
“小邱你没上班吧?”
“没,刚下夜班。”
“你赶紧来店里一趟,有急事!”
马丁的小酒馆一般都是临近中午才开,现在这才早上,他就喊我去店里,这是又出了新酒让我过去品尝?
当然不可能。
那他这么神秘兮兮地喊我过去干什么?
我从小区门口扫了辆共享单车,还特意找了个电动的,风驰电掣地赶到了马丁的店里。
马丁一见我到了,立刻迎了过来,还把玻璃大门关上了。
我见他今天这么早开门,又这么快关门,非常不解。
“你要改早餐店吗,营业时间这么奇特了。”
我还忍不住跟他打趣,马丁却把我拉到柜台小声说道:
“我和你说个事儿。”
我看着慌张的马丁,更加不可思议。
这个在社会上混了半辈子、杀打不怕的老油条,难得会有这种状态。
我顺手从柜台边上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你快说,我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还说睡觉呢,你上次睡的那个女的到底是谁?”
我一口水差点没直接喷出来,用手臂擦了一下嘴角,急问道:
“怎么,她找这儿来了?”
我听说过太多睡了一觉就甩不掉的例子,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马丁却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
我心里瞬间有点失落。
毕竟她给了我一万块钱,我也想当面向她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再者当面向她说声感谢。
马丁碰了我一下,
“刚才来了几个人,拿照片问我见没见,我觉得照片上的女孩跟被你睡的那个非常像!”
我来得及理会马丁这个“被我睡”用的准确不准确,心里却想着,那天喝的迷迷糊糊,现在恐怕让我再遇见她,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不过我倒非常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样子。
“那些人一看就不简单,惹上了麻烦不小!你可得小心了!”
我听五大三粗、一身纹身的马丁说出这种话,实在想象不出来他眼里的“不简单”会是什么样子。
“那照片呢?”
我对着马丁问道,我现在还是那个女孩充满了好奇。
马丁却摊开手,无奈说道:
“人家手机里的,我哪有。”
“那监控呢?调那天晚上的监控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