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所谓的关于你的女朋友在和不明所以的人说话,也不过是臆想症而已。”
简单来说,他身边所有光怪陆离的梦,都仅仅因为,他是个神经病。
“现在还只存在梦境的幻觉中不算严重,我会尽快为您制定治疗方案。”
医生说得负责,靳郁礼却摇摇头,走了出去。
原因无它,他很清楚,没有什么人会爱自己。
那些公司里对他暗送秋波的下属,将咖啡泼了自己一身企图得到怜悯。
她们红着脸,像是害羞之极。
靳郁礼清楚,她们所喜欢的,只是他口袋里的钱而已。
从混沌永夜里把他拉起来的人——
唯有于青。
想到于青,心脏狠狠一跳,被压抑的涩苦瞬间决了堤。
靳郁礼记得,在心理医生那里得不到疗效,裴宇给他介绍了玄学。
“这是个很厉害的道士,会解梦的,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帮你约到的。”
靳郁礼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走了进去。
那穿着黄袍的道士听完他的叙述,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我需得入你的梦境一探究竟。”
他说着燃了两张画着花纹的黄纸,挥舞着桃木剑在房间里手舞足蹈。
嘴中咿咿呀呀唱着,神神叨叨。
就在靳郁礼耐心耗尽起身想走的那一刻,那道士突然停了下来。
桃木剑落了地,他眼中一片茫然。
看着远处的墙角,嘴中喃喃不清。
“天煞孤星……无人爱……惨死眼前……注定……孤独一生!”
几句话,如尖锐的玻璃碎片,狠狠扎进心里。
没入,只留下汩汩流血的伤口,溃烂灌脓。
妈妈离世的那天赫然浮现在眼前,他眼睁睁看着妈妈咽了气。
看着爸爸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行刑那天,因为年纪太小,靳郁礼没能进去。
在场外,他偷偷躲在墙根偷听。
“砰!”地一声,行刑结束,靳郁礼松了口气。6
他大概是这世上唯一的特立独行的人,竟然会因为自己的父亲去世而感到庆幸。
老道士喃喃念完,眼神忽然又恢复了清明。
“这是咋了?”
他砸吧着嘴,捡起桃木剑,又找补解释。
“没事啊,有的时候……咳咳……咱们继续,这个梦境不能中断的……”
这讳莫如深的模样,却更显的刚才的一幕触目惊心。
靳郁礼再听不下去,夺门而出。
裴宇追上来:“郁礼,这是怎么了?你跑什么?”
靳郁礼不回答,却更加加快了脚步。
像是那句天煞孤星化作洪水猛兽,龇牙咧嘴地要将他吞吃入腹。
他下了楼,不等司机来便上了车,将油门踩到底。
马达声轰鸣,心却浮沉起落,坠落于风雨。
直到回到家,那惴惴不安的情绪还是没能散去。
就好像,冥冥之中上天注定,他在乎的人会一个个离开,注定孤独一生。
心跳得厉害,可眼前,却忽然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
抬眼,是于青。
她拿着锅铲,身上系着白色的围裙。
“阿礼,你回来啦?”
于青笑着,如墨的长发随意挽在身后,垂下散落的发丝。
这一刻,心中狂风怒号的海面,忽然归于平静。
靳郁礼顾不得其他,上前,紧紧抱住了于青。
“阿礼,怎么了?”
怀里的人闷闷开口,声音带着关心。
靳郁礼嗓音发紧:“青青,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等片刻,于青回抱住他,认真回应。
“阿礼,我不会离开你。”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一辈子。”
她的话沉沉定定,如能够抚慰人心的摇篮曲。
靳郁礼将她抱得更紧:“好,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紧紧相拥的时刻,他是真的以为,身边的人会一诺千金。
她的确允诺,可他却失言,将她推入深不见底的鸿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