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菀小姐该下葬了。”
听着下属的提示,楚尘渊缓缓起身,双腿因久坐而麻木,他站立不稳,身旁的下属扶住了他。
“王爷节哀,菀小姐在天之灵,不会愿意看到您现在这样。”
楚尘渊苦笑着垂下眼帘,轻声说:“走吧。”
细雨纷飞,傩舞开路。
楚尘渊一身缟素,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头,秦菀菀的棺椁上盖着洁白的丝绸,一支队伍如同一条沉重的河流,寂静地穿过京都。
“凌王府的小姐,烧死了。”
“真可惜啊,刚及笄的姑娘。”
两旁百姓的议论声传入楚尘渊耳中,他目光哀恸,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是啊,他的菀儿还那么年轻,本该有大好的未来。
行至东山,棺椁下葬。
楚尘渊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这一切。
看着侍从将秦菀菀的棺椁小心地放入墓穴中,然后用手中的铁锹铲起一旁的沙土,一层又一层地覆盖着,他那双沉如死水的眼,泪光闪动,低喃着:
“菀儿最爱热闹。”
菀儿最爱热闹,却被楚尘渊留在了荒芜的东山上。
山坡上,一座小小的新坟静静地矗立在落日余晖中,它望着京都,也望着凌王府。
回到凌王府。
楚尘渊将自己锁进了酒窖,那日的争吵声犹在耳畔,秦菀菀的绝望和痛苦却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菀儿,是我太自私了。”
三日来,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及笄礼上,他答应了卫岑的提亲,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面色微红。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却又不甘心把你交给旁人,菀儿,是我错了。”
熟悉的梨花香在酒窖中散开,满地散落的酒坛和楚尘渊一样,颓废地倒在地上。
他半合着眼,恍惚中听到了一阵娇俏的呼唤:
“小叔,小叔醒醒?”
“菀儿……是你吗?”
楚尘渊朦胧地睁开眼,入目是一张明媚的笑脸,他不自觉勾起唇角,朝着眼前的幻影伸出手,想要再触摸少女的脸颊。
可惜梦碎了。
楚尘渊陡然惊醒,怅然若失,他望着空无一物的掌心低声呢喃:“菀儿,你在怪我吗?”
他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出了酒窖。
门外,是焦急等待着他的侍卫。
“王爷,您没事吧?”
侍卫满眼关切,而楚尘渊只是轻轻抬手,止住了他向前的步伐。
“我没事,我要知道,菀儿在贞女堂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
侍卫领命,纵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楚尘渊仰头看着夜空中的一轮弯月,语气很轻,却透着坚定。
“菀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翌日清晨。
关于贞女堂残害朝中官员女眷的奏疏递到了皇帝案头,当日下午,凌王楚尘渊带人将贞女堂团团围住。6
贞女堂堂主跪在楚尘渊脚下,凄凄哭诉:
“王爷,我们做这些事也都是京中的贵人们授意的,而且、而且我们不曾打骂过菀小姐,还请王爷明察。”
她跪伏在地上,白衣胜雪,心如蛇蝎。
楚尘渊没有理会她的哭诉,只是看着属下拿着名册,一个一个对人。
不多时,护卫匆匆跑到楚尘渊身前,行礼禀报:“回王爷,堂中一共一百四十三人,少了一个户部尚书家的庶女。”
说到这里,堂主面上闪过一丝紧张。
楚尘渊冷冷地睨着她问:“人呢?”
堂中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低下了头,见此,楚尘渊冷笑一声:“不说?好啊,押回牢里,大刑加身,我看你们说不说。”
他低着头,满脸阴郁,气势骇人。
一直跟在堂主身边的姑娘顿时跪了下去,连声讨饶:
“王爷我说王爷,那个庶女,砍柴时掉下山崖摔死了,我们没找到尸体,也不敢跟她家里人说,真的是意外,求王爷饶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