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至门口,我便见到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气宇轩扬身影。
眼眶一热,我喃喃道:“哥哥……”
谢辞回头,青丝束发,面如冠玉。
他大步走了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颜琉长高了不少。”
我心中一涩,正要回话,那解说词又在耳畔响起来了。
各位请看,这是长乐公主墓中出土的血衣。】
但这件染血的衣服,是公主同胞兄长谢辞将军生前所穿。】
三皇子无召回京犯了皇帝大忌,被处以酷刑,打了个半死。】
我浑身僵住,这才发现哥哥的脸色似乎格外憔悴苍白。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也扑鼻而来。
我眼眶骤红,倏地明白了什么。
“哥哥为何无召回京?”
谢辞叹了一口气,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再不回来,你就要被别人欺负死了。”
我终是忍不住,哽声抬手抚上他的手臂:“可是父皇罚了你……”
谢辞眼眸微沉,转而爽朗一笑:“父皇奖罚分明,我已用军功抵罪。无碍,无碍。”
“要知道,你哥哥在战场上直取敌军头颅,这样的威风事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谢辞说得轻松,但我心底却蓦然一痛。
上阵杀敌冲前锋,这般危险之事本不是他一个皇子该去做的。
可他却是为了我,做了南楚国最苦最累,离家最远的皇子。
我倚靠在哥哥怀中,眼眶的水雾直接溢了出来。
谢辞轻拂着我的发髻,蓦地想到什么一般,又顿住了动作。
“外界传墨珩翊为谢家那位女将军守身如玉不碰你,可有此事?”
我身形一僵,想顾全大局的解释一番,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见我沉默,谢辞也明白了外界所传皆为真。
“他若负你,哥哥用下一次的军功求父皇给你换一个驸马!”他义正言辞说道。
我低着头,眼底是说不清的苦涩心酸。
暮色西斜,天色渐晚。
送别皇兄后,我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推门一进,却见墨珩翊负手而立,站在厅中。
“珩翊……”我有些惊讶他此刻会出现在此。
墨珩翊神色微冷,和我好像是有着一条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雪枝已醒,但此事人尽皆知,我需要给谢家一个交代。”
我攥紧了袖口:“你想如何交代?”
墨珩翊面无表情,说出口的话化作利剑刺进我的心脏。
“十里红妆,娶她为平妻。”
寒冬腊月,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我才从万分错杂的情绪中抽离,涩声开口。
“不能再等等吗?”
他为何不能等我死后,再与谢雪枝双宿双飞……
“为何要等?”墨珩翊拧眉,“虽是平妻,却依旧是妾室,着实委屈了她。”
“她委屈?”我惨然一笑,抬头看向他,“你有想过我吗?”
公主的驸马要娶平妻,也是世间独一份的事。
四目相对,墨珩翊别开了视线。
“臣自是有为公主考虑,雪枝不懂婚礼上的繁俗,我们的婚事,还要劳烦公主亲自操办。”
“如此,更能彰显公主的大度,洗清外界的骂声。”
说完,他对着我又是深深一鞠躬,再转身离开。
一股寒意自脚底攀身而上,让我摇摇欲坠。
我看着墨珩翊离开的方向,已无身影,只余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夜。
一口淤血涌上心头。
我拿着帕子捂住嘴,腥甜外涌。
我的命,已不足三月。
最后的日子,竟是一份安宁都换不来……
彻夜无眠,翌日清早。
青宜神色慌张地来了我房间:“公主,三皇子被陛下关进天牢了!”
我吓得脸色一白,当即出府赶去皇宫。
引路的太监告知我,谢辞大胜归来,本是好事。
却因得知了我的驸马要娶平妻之事,闯了金銮殿要面见圣上,惹得龙颜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