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越听越生气。
罗阿妙想得美!
她的儿子,配公主都绰绰有余,阿越的妻子,怎么也不能比当初柳家的柳明珠差!
柳明珠人称“京城双姝”之一,才情斐然,出生高门,花容月貌。罗氏算个什么东西!
她配吗?
“嫂子,阿越才华出众,文武双全,便是皇上对他亦有溢美之词。他的妻子,合该是高门大户,千金贵女。他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委屈。”
“当初阴婚之事,不过是应急之举,权宜之计。如今他既然活着,那这桩婚事,我看啊,还要重新考虑才行。”
这番话一出,沈越顿感不妙。
果然,罗阿妙怒气上涌,厉声喝道:“权宜之计?成了亲便是成了亲,不管什么权宜之计、应急之举。景宁是堂堂正正抬进沈家的,上了族谱,拜过宗祠,弟妹莫不是不想认了?”
“弟妹,当初咱们家着急忙慌找人配阴婚,京城哪家人肯?景宁虽然是罗家旁支,家门不显,但是身家清白,我不觉得她哪一点配不上阿越!沈家若是过河拆桥,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李氏脸色铁青,大声质问:“小门小户,你也好意思说和阿越般配?果然不是你的儿子,你不心疼,既然如此,当初你怎么不给沈岩找一个小门小户的妻子!”
“亏你还口口声声说,把阿越当成亲儿子看待,我看……”
“娘。”
“住口。”
沈越和长公主同时出声,喝止了李氏。
长公主看她越说越不像话,沉下脸来,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胡言乱语,阿妙对阿越,哪点不好!你说这些的话,亏不亏心!”
“当初配阴婚,你也曾回娘家问过,你娘家的庶出,都不肯进沈家大门,若不是阿妙顾念阿越,怎么会千里迢迢派人去扬州。你怕是忘了,当初着急上火的样子了。”
李氏咬着唇,心中不忿,却不敢顶嘴。
华阳长公主出身高贵,在越国公府,说一不二。即便当初老越国公在世,但凡长公主发话,他也从不反对。
“是儿媳说错话了,只是,阿越是我的孩子,之前和柳家……”
听到这个,长公主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斥一声:“住口!”
什么不提,非要提柳家,李氏果然是个拎不清的。阿越亡故的消息传来,柳家就迫不及待进宫求贵妃做主,解除两家的婚约。
这摆明把沈家当做癞皮膏药了!
柳家把沈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踩,若他们沈家还惦记着与柳家的婚事,岂不是自取其辱!
“沈家的门楣,不需要任何人锦上添花。当初,景宁愿意进沈家,便是我们沈家的媳妇,沈家不能亏待了她。李氏,我的话,你听清楚没?”
李氏哪怕心里再多的怨气,也不敢和长公主唱反调:“儿媳明白。”
罗景宁没想到,长公主会是这个态度。
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长公主承认这桩婚事,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认可她,多半还是因为罗阿妙吧。
长公主的态度明确,罗阿妙放心不少。当时,最关键的,还是沈越。
“阿越,对于景宁,你又是怎么想的?”
沈越淡然回答:“伯娘放心,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会薄待她。今天一早,我们夫妻二人已经商量好,五日后便回扬州,我陪她归宁。”
此话一出,长公主都感觉讶异。
没想到,阿越竟然会如此,难道阿越真的忘了柳家那位了?
若是这样,也不错,省得还要头疼如何维护镇国将军府和越国公府的关系。只要她的孙儿愿意,罗景宁这个孙媳妇,也没什么不好。
罗阿妙最是欢喜:“果真吗?”
罗景宁对上她询问的视线,点点头。
“太好了。”
阿越愿意陪景宁归宁,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以后,景宁在越国公府,也能立得住了。
李氏听到这个消息,终究没忍住,又开口道:“有必要去扬州吗?”
“阿越,你才从北疆回来,应该好好歇着才是。京城去扬州,路途遥远,一趟来回至少三四个月。远嫁之人,本来就没有归宁之说。何况,罗氏进门已经半年了,更不必多此一举了。”
“罗氏,你说呢?”
罗景宁巴不得她能阻止这件事:“母亲说得是。”
罗阿妙笑吟吟地反驳她:“弟妹,你不知道,当年,我也是三个月后,夫君才得空陪我回去的。远嫁之人归宁,更显示出夫家的重视。”
“阿越这般替景宁着想,那是他的担当,不愧是我们沈家的好儿郎。”
李氏还要说什么,长公主却不让她说了。
“去一趟也好,全了礼数,顺道替你伯娘回去看看,也好叫罗家人放心,他们家的闺女,在沈家日子那可都是极好的。”
罗阿妙端起一杯茶递给她:“公主哪里的话,便是阿越不去,我娘家的人都知道您疼我。”
“在晚辈跟前,你还撒娇,也不怕他们笑话你。”
她们关系和睦,相处多年,倒像一对母女似的。李氏在一旁暗自咬牙,心里算计着,要找沈越单独谈一谈才行。
她就不信,阿越能真的忘了柳明珠。
沈越不日就要陪罗景宁回扬州归宁了。这个消息,很快就在越国公府传开了。许多人都不敢相信,但是,从春熙院传出来的讯儿,错不了。
回到磐石院,沈越抬脚就要去书房,罗景宁却喊住他:“沈越,你等等,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他没说什么,只是调整方向,朝她走来。
回到房中,沈越坐在一旁,等着罗景宁开口。
罗景宁开门见山:“这一趟回去,东西可不能少。我家的暂且不说,去伯娘娘家的东西总不能太差。我准备明天上街转转,你给我送点银子才行。”
说好了的,一路花费归他管。
“就这事?”
他还以为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是啊。”
眼看着就要出发了,许多事情还没有布置下去,沈越忙得很,实在不准备浪费时间在这些小事上面。
“要多少,你就让秋葵去找莫非要,以后关于这种问题,不必特意和我说。”
好嘛,人家财大气粗,根本就没把钱放在眼里。
罗景宁故意问:“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私房钱搬空了?”
沈越微微勾唇:“你要是有本事,随你。”
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罗景宁就郁闷,人和人之间怎么就差那么多呢!哼,既然他非要充大款,那她绝不手软。
不过,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沈越,我去扬州算是帮了你大忙了吧,事成之后,你是不是该给我一点报酬。”
现在才想起来?
沈越故意说:“你之前可没说过。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何必多此一举,浪费银钱。”
意思就是不给了!!
“吝啬鬼。”
看着她气呼呼的脸,沈越舒坦了。她方才骂他是狗来着,就该气气她。他决定了,在回京之前,他绝不告诉她,他早就打算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
沈越正要离开,尖利的女声突然出现:“罗景宁,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