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路途有点远，南宫玉吃完直接睡着了。
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已，还没睡醒，可劲贴着怀里的抱枕往里面躲。
“芸儿。”沉闷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被自愿的睁开眼，正正好跟眼前这个‘抱枕’对视上，一只手搂在人家的腰上，一只手摸在人家的胸口，吓得她立马收手，挺直了腰板。
“到了，还困吗？若是还困可以在睡会儿。”
“呃.......不困了，走，这就走。”
那人起身就下去了，南宫玉直接愣在原地，‘什么鬼，我什么时侯到他怀里的？’南宫玉下结论，这男的居心不良。
她正在愣神思考，“芸儿？”
“啊？哦。”走出去，被人扶着下了马车。
寺庙坐落在山上，可能是万朝节的缘故，进进出出的外国人士居多，热闹的样子跟庙会差不多了。
两人进了寺中，一个小沙弥前来引，没有到正殿跪拜，去了后院。
进入一处僻静的院中，落入眼中的金色桂花，随着风细细碎碎的落下，空气中都是香甜的味道。
“好漂亮啊。”她直接跑到树下，还从未见过桂花树呢，眼里都闪着金光。
“施主。”
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一个老沙弥，从树后走来，“非因果之内，终会消散。”
这一句话重击到她胸口，“你，你知道什么？”她的心在胸腔里冲撞。
“施主可想过离开？”
此话一出，南宫玉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皇帝刚离开院口，距离不是很远，刚好将两人的对话听尽，停在了原地。
南宫玉根本没什么纠结，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本就不该沉沦在这捏造的梦里，终要回去面对现实。
“当然，您可有什么办法？”
老沙弥笑了，“是以缘分使然，两相消散。”
皇帝听完不禁攥紧了拳离开，去了无相处。
*
从落座开始，无相就觉得皇帝的状态不太好。
“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无相原是帝师，在摄政王的权力清洗下，改头换面隐于这护国寺内。
“若有一人执意离去，可有方法留得住？”
“陛下，缘聚则近，缘散则灭，顺其自然的好。”
“我知道了。”
无相叹气，“已经查清了，从流海处进入巧，此批的箭矢数量较大，运输不会太快。若是赶在出海前拦截，或有一线生机，只是此行路远，恐生事端。”
“查清是谁在中为鬼？”
“兵部尚书。”
“好得很，原以为是个不争不抢的，结果是个倒刺。”
“陛下不必担心，白虎已将人软禁起来，短时间不会出什么岔子。”
“待各国退出京都，我立即动身，京中事宜劳烦大师照看。”
“臣遵旨。”
*
回去的路上，车上的两人沉默不言，怀揣着各自的心事。
南宫玉坐在车上，总觉得这条路怎么那么长，她只好闭目养神，手里握着一颗菩提子。这颗菩提子像是沉沦梦境中的一根绳索，时刻提醒着她，还有机会离开，不要越陷越深。
‘我记得故事的结局是，皇帝归朝，定罪摄政王，一击击败了摄政王的羽翼，重振朝纲。他们幸福生活在一起，就没有后话了。是不是我也将这故事走完，就可以回去了。’
南宫玉想着，下定了决心，跟皇帝拉清距离，帮助他解决摄政王。若故事走到最后，她没有离开，她愿意接受，但若她离开了，这样也不伤害他人。
车厢里随侍的两人，察觉到空气中的微妙气氛，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沈欢挑眉，‘怎么了，这是？’瞟一眼上座的二人。
铃香皱眉耸耸肩，‘完全不知道啊，两人一见面就这样了。’
沈欢眼睛提溜着转，‘难道是因为娘娘有心离开陛下，陛下......’
来去护国寺花费了些许时间，等到街坊之间已经天黑，京中原是有宵禁的，因为万朝节的缘故，宵禁暂时停止。
马车停在一处牌坊前，沈欢见着两位主子下车，上前。“少爷，已经安排妥当。”
“嗯。”
南宫玉一下车，心里的郁闷已经消散了大半，眼前的热闹气氛点燃了她的快乐。跟很多很多年前过年一样，街前人来人往步履悠闲，脸上皆是笑颜，沉醉于这热闹的温暖中，她好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掌，是温热的，从手心流到心底。
“走吧，去逛逛。”那人的眼神温柔。
有点口干舌燥，心头一紧，悄然撤走了这份温情，“有，有点热。”
她本以为皇帝会放弃，对方则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好。”
“走吧，去逛逛。”她也不好再回绝，只能另一只手死死捏住菩提珠，守着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
寿安宫
“还有这等事？”太后正在案前练字。
梁姑回禀，“是，京中已有流言在传了。”
“都传了些什么？”
“无非是一些，兵部尚书为人不洁、癖好异常之类的话。太后还是不要听的好，以免脏了您的耳朵。”
太后一笑，一个“好”字险些腰斩。
“哀家在这宫中，又有什么话是没听过的。”
“是，您啊，就当听个笑话就是。”
“陈轩朗倒是风流，我知那个游方生性冷漠，怎得还将人圈禁在自已府上了，实在不合规矩。”
“太后说的是。”
“皇帝呢？”
“陛下带着皇后一通去了坊间游玩。”
“也好，难得京中热闹。”
*
“二位可看看。”
摊子上摆的是红线编制的手绳，现下万朝节倒也有不少外邦人士，求娶姑娘，这些东西在此时侯倒也卖的火热。
南宫玉咬了口手里的糕点，看中了一个平安扣的，“老板，我要这个。”
将手里的糕点收一下，“伸手。”对着皇帝。
乖巧的将手伸出来，看着眼前人将平安扣系在自已手腕上，指腹划过的地方，连着他的心差点忘记呼吸。
“祝你，平安，长寿。”南宫玉知道，他的故事仅到一处便戛然而止，她自已也不知道这人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时侯生病、什么时侯死亡，一时兴起，只愿等她离开，这个能平安长寿。
皇帝拿起平安扣一旁的玉珠，给她系上，这颗珠子上面还刻着梵文。“也祝你平安，顺利。”说完，就在心里暗骂自已，顺利什么，顺利离开他的身边，顺利离开这个世界吗？
小贩老板也是有眼力见，“哎呦，二位真会选，这两个物件出自一块玉石，而且啊，是用一条红绳编制而成的。听说，用通一根红绳系在一起的两个人，是将灵魂绑在了一起。以后过奈何桥，也会找到对方。”
南宫玉看着手上的东西，‘是嘛，她倒是也想。’
“借你吉言。”皇帝表情不错，“晚些会有纸鸢升空，我们去看吧。”
“纸鸢？大晚上放风筝？”
“不是风筝，去看吗？”
“行啊。”
*
刚到酒楼门口，说书的声音吸引了。
“青天白日，只见一人骑坐在自已身上，游川瞬间青筋暴起，那人衣衫半解香肩外露，嘴中还说着，‘大人，春宵难得莫要浪费。’”
底下的听众一阵唏嘘，开始交头接耳，好不一阵热闹。
南宫玉不由得好奇，‘我咧个大豆啊，还有这个样的。’随手拦住一个往外走的人，“敢问大哥，这是在讲什么啊？”
“呃，这个啊，戏说的是当今的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的事，兵部尚书大人白日闯进侍郎府上，欲与侍郎行欢好之事，结果被人养在府上，不肯放人走了。”
“啊~这兵部尚书还挺开放的。”
“可不是嘛，现在坊间传得津津乐道。”
“谢谢啊。”
随后便跟着皇帝去了顶楼，南宫玉当时设定这个世界的时侯，就将男女平等摆在了第一位，不管什么的爱恋，在这个世界都是受到尊重的。
但是能听到这样香艳的画本子，也属实没想到，这个世界开放成这个样子，比现代人还开放。
到了顶楼的厢房，铃香和沈欢守在外头，南宫玉跑到窗边，好像一眼望不到头。在这一刻，万家灯火收在眼底，或许这就是曾学过的，‘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芸芸众生中，哪怕是自已创造的世界，自已不过也是一粒粟。
“喜欢吗？”
“喜欢，谢谢。”
“还没用晚膳，要吃些甜点，垫垫肚子吗？等下让他们传膳来。”
“好啊。”
除了白天在车上最爱吃的那个甜点，其他都是不一样的，还有些水果。
南宫玉吃得开心，自从一路上皇帝总往她手里塞东西，索性将菩提收了起来，她早就被甜食冲昏了脑袋。
皇帝在一边很自然的拿着帕子给她擦，南宫玉没有察觉任何异样，还给人分享好吃的。
皇帝看着这个人傻憨憨的，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没有那么多的掣肘，他真想就将人锁在自已身边，一辈子不让她走。
没有那么多言情套路，烟花、孔明灯、‘热气球’放出的时侯，两人就安安静静站在窗口看着，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