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退后了两步，被他摄住了心魄。
倏而，男人嘴角绽开一抹笑。
如修罗恶鬼般。
“吓到了？”
“嗯。”
“假的。”他轻轻扣动扳机，只听咔哒一声，顶在她额头的枪，无事发生，“高仿模型。”
殷梨额头上仍残留那冷冰冰的金属质感。
还有他瞄准她时，那冷酷的眼神。
疯子。
她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字。
这时，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驶到路边，陆司御拉开了车门，迎着她：“我送你回学校。”
殷梨看着面前的少年。
洁白的衬衣领口散开，小臂袖子松松挽起来，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随意地骄矜气。
无可拒绝的优雅。
陆司御是这样的温柔绅士吗？
可他刚刚用枪抵她额头的眼神…冷到了骨头缝里。
绝对不是！
她惹不起他。
“不用了，学长，我已经叫了车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打车软件叫车。
陆司御也没有勉强，喃了声：“好。”
奈何这里是繁华的市中心商圈，一看派单数量，排队五十几个。
刚放下手机，殷梨便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说今晚查寝，发现俞沁不在学校宿舍，电话也没有人接。
殷梨心头一凛，连忙拨通了俞沁的电话。
打了两次，没有人接，她急得额头上都渗了汗，好在第三次小姑娘终于接听了，背景音很嘈杂，听起来似乎还有重金属音乐旋律的声响。
“俞沁，你在哪里？班主任都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不在宿舍！”
“啊…居然都打给你了。”俞沁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忐忑，“姐，我没事。”
“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我在白露会所这边，有几个乐队的朋友介绍过来表演，我当他们的主唱，我想着今天不是周末吗，反正没事儿就过去看看。”
俞沁的嗓音明显变得兴奋起来，“出场费一晚三千呢！”
白露会所...
殷梨心头一沉，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等着，我现在过来。”
“哎，姐…”
小姑娘明显想阻止她，但殷梨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打开叫车软件，看着软件里仍旧排队四十几位。
回头，劳斯莱斯已经启动。
“司先生，能不能…能不能请你载我去白露会所。”
她趴在车门边，轻轻敲了敲。
车窗款款落下，陆司御冷冰冰的侧脸隐在暗处。
“拒绝过我一次的人，我就不会再接纳第二次，这是我的规矩。”
殷梨没有勉强，放开了车窗，转身准备去路口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拦到顺路的的士。
倏而，却又听他道：“但对你，下不为例。”
说吧，车门缓缓从旁侧斜开，殷梨顾不得什么，连忙坐上了车：“去白露会所！”
司机望向了陆司御，陆司御点头，他这才启动引擎，将车开往白露会所。
“女士，请系好安全带。”司机提醒。
这车是一人一座，殷梨找了半晌，也没看到安全带在哪里，直到男人覆身过来，拉出安全带，替她扣好。
乌木香混淡薄荷味，清甘凛冽。
殷梨心脏骤停了一秒。
安全带穿胸而过，将她美好的轮廓凸显了出来，她注意到，他黑沉的视线，明显在她胸前停驻了片刻，然后克制地收回。
“有男朋友？”
“没有。”
殷梨本来都已经准备好下一句拒绝的说辞了。
不想，陆司御不再多说一言，倒弄得她心里不上不下的…
人头攒动的白露会所舞池大厅，殷梨一眼就望见了俞沁。
小姑娘身段个头都属于娇小型的，团子脸，但近些年五官也稍稍长开了，成为舞厅众人目光聚焦的中心。
殷梨印象里的小女孩，也有了点青春少女热烈张扬的气质。
她正唱着一首流行的网络歌曲，围观的人群时不时爆发出掌声，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好巧不巧，偏后面有两个男人对她评头论足，开黄腔：“多大啊这…”
“以我的经验，得有c，或者b。”
“哈哈哈，老子问的是年纪。”
“没想到白露会所也开始招嫩的了，啧。”
殷梨头皮发麻，正要上前阻止妹妹，这时，她纤细的手腕被一双更有力的大掌桎梏住了。
殷梨回头，迎上了陆司御那一截气质狠厉的断眉。
他的手掌心有明显粗砺的茧子。
殷梨欲挣脱，却听他低沉的嗓音道——
“你看看周围，全是保镖，现在过去你讨不了什么好。”
这话，让殷梨已经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
她没有冲动，站在人群中等待她又蹦又跳地唱完了这一首歌。
低头，看到男人牵住她的左手，仍旧紧紧地桎梏着。
……
没一会儿，就有耐不住性子的男人，醉醺醺地在台下对俞沁出言挑逗。
殷梨的心都揪紧了。
陆司御偏过头，对着服务生说了几句什么，服务生连忙用对讲机联系了经理。
经理慌忙叫来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把那个男人给架了出去。
俞沁的舞台没有受到影响，她继续表演。
全程，保镖都守在舞台边上，不让任何一个喝醉的客人接近俞沁。
殷梨望向陆司御，陆司御端着酒杯，轻微地摇晃着，面无表情。
“姐！”
结束后，俞沁兴奋地跑过来，“姐，我也赚到钱了！你看到了吗，好多人听我唱歌。”
殷梨没有扫她的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错啊，我们小鱼儿也能赚钱了。”
“我也能为姐姐分担了！”
殷梨深吸一口气，叮嘱道：“姐姐不需要你分担，你现在要让的就是好好读书，马上升学考了，别被影响。”
虽然她心里清楚，催债的人三天两头过来骚扰，不被影响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还清债务。
“姐，我都不想读书了，我想快点和你一起挣钱。”
“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殷梨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这是不可能的，我不需要你挣钱。”
“可是我朋友们说，让我加入他们的乐队，如果将来可以出道的话，就会赚很多钱。”
小姑娘一头脑热，估摸着也是被这帮朋友一阵忽悠，以为赚钱是多么容易的事儿。
殷梨望向她身后那帮所谓乐队的朋友。
他们明显比俞沁大一些，男生穿着宽松破旧的牛仔裤，皮夹克衣服上缀了金属铆钉，头发也是一水儿张扬叛逆的彩色。女生穿短裙，妆感很重，手腕上戴着哐啷的银手环，脚踩高跟鞋，刻意把自已打扮得很成熟。
殷梨想质问她怎么认识这帮人的，但想到陆司御的话，担心激起小姑娘叛逆的情绪，暂时压了下来，只对她说：“既然演出结束了，我送你回学校。”
俞沁见姐姐没有责骂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爽快地答应：“行。”
她跟那帮朋友道了别，还约定了下次仍旧一起演出。
陆司御让姐妹俩上了车，俞沁看着那辆劳斯莱斯，夸张地发出一声“哇”，望着车边那个五官锋利，身形笔挺的男人，一个劲儿用手拉殷梨的衣角：“姐，这人好帅啊！你认识吗？”
殷梨还没有说话，陆司御薄唇浅绽，说道：“我在追你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