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星辰脸上带着丝莫名的笑意。
这笑意跟管恒、梦素潇等人见到莫空筹的不一样,既不是严肃,也不是兴奋。
更像是熟人之间的久别重逢。
不知道为什么,莫空筹总觉得梦星辰格外亲切。
虽然在他的记忆中,他与梦星辰只是头一次见面。
“孤神者,孤神者·莫空筹?”
饭局末期,梦星辰问道:“可是酒道中人啊?善饮否?”
从未听过如此舒心的话,莫空筹答曰:“善。”
“好啊。”梦星辰于是去买了两桶啤酒:“看来我们之间的饭局才刚刚开始。”
“哦?”管恒起身:“那么你们尽兴,我就先走了。”
“好啊,回头见。”梦星辰点头示意,然后对梦素潇道:
“潇潇,你吃饱了就先回去哈。”
“诶?”梦素潇注视着端起酒碗的莫空筹,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可是你们……”
“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啦!”梦星辰看出她有点不舍得离开,笑着安慰道:“你在担忧什么?明天还是有二十四小时不是吗?”
“哥,不要喝太晚啦!”梦素潇犹豫,“孤神者大人,您也是呐,喝太多伤身。”
“无碍,先回吧。”莫空筹轻声说道。
等梦素潇也走后,梦星辰遥指远处一角,眼神示意。
莫空筹心领神会,提着酒桶、椅子一起坐落到更远处的海边。
这里远离了雪家小烤的分店,海水时不时漫过他们脚下的拖鞋,天上的繁星在他们头顶闪烁。
此处寂静,再无人打扰。
“老莫啊,以你的身份,以你的种族,你也老了。”梦星辰感伤:“我现在才终于确定,你是真记不得我。”
“我们以前认识?”莫空筹问,“我是说,在我成为孤神者之前……”
“是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的。”梦星辰数次欲举手,想要在空中描绘些什么:“当时我们都很小,当然你更小就是了。”
“你是师父招进来的最后一个弟子,老莫。”梦星辰正色,“按理说,如果没发现你,我应该才是第三任孤神者。”
“哦?”莫空筹眼神凝视。
“老莫,”梦星辰顿了一下:“不过还好,你现在情况也不算最差。”
“成为‘孤神者’后有三种情况,一是成为被神明气息侵蚀的‘神造物’。”他竖起两根手指:
“二是过去记忆被侵蚀破灭,三是完全不被侵蚀。”
“老莫,你是第二种,也挺好了。”
“……所以。”莫空筹把身子靠前了点:“你我以前……”
“你我亲如手足,你拉屎都是我帮你擦的。”梦星辰无比严肃:“大概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每天早上能起得比鸡早的原因,都是因为被你尿给浸湿的。”
莫空筹眼神恍惚地看着梦星辰粗糙的大手。
“是的,老莫。”梦星辰郑重其事地翻转着自已的手掌,那上面布记了老茧与伤疤:
“这双手不仅给你擦过屁股,也给我妹潇潇擦过,它通时抚摸过你俩都尚且稚嫩的菊花……不过说起来。”
“你觉得我妹咋样?姑且能算得上是顺眼吗?”
“何出此言?”莫空筹抱着酒桶:“我快光了。”
“放下放下,给你倒点。”梦星辰示意他别举着酒桶,给他刚放到海面上漂浮着的酒桶续上一大半。
“喝得真快呀。”
梦星辰感慨了一句后,继续说道:“我妹……”
“你们是亲兄妹吗?”莫空筹突然问道。
“是啊,亲是亲的,就是种族不一样而已。”梦星辰谈道:“二十二年前的人鱼岛兵变你知道吗?我爸就是死在那个事件中,差不多是我一出生就死了。”
“节哀……”
“害。”梦星辰继续说道:“我爸死后,我妈大概在三年还是四年后改嫁……咳,记不太清,然后我妹就是混血种了,半人鱼半人类。”
“说起来,她小时侯没少因为自已的血脉问题被人歧视,那时我跟她寄住在雪殿,雪殿最讲究血脉的纯洁……不过她可能自已都不知道自已被歧视过吧?”
说到这里,梦星辰就觉得好笑:“我妹继承了人鱼族特有的性格特征,温和,单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让事有极强的韧性与忍耐能力。”
“说难听点,她不仅脑子转不过弯有点傻,而且反应慢半拍没有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并且让事认死理,很一根筋。”
莫空筹没忍住,喷出一口酒水。
“说真的,早在我妹没出生,甚至我妈都没怀孕前。”梦星辰指了指莫空筹:“你,那个时侯的你就说预知到了我妹的存在。”
莫空筹一愣:“我幼时如此牛而逼之?”
“牛而大逼之。”梦星辰点头承认:“我比你大三岁,理论上是年龄越大的心思纯良之辈,成为孤神者的成功率越高。”
“然而你还是把我的名额给挤走了,无论你是否是孤神者,你确实是有你的本事。”
梦星辰说起了莫空筹幼时的牛逼之处:“一岁能言万族语,说得是你一岁时什么种族的方言都听得懂并且能够说出一二;”
“两岁初次了解‘道’的存在,半年内的悟道水平高我一级。”
“三岁可通天下事,其中包括了知晓我妹的存在,不过有一点我一直怀疑真伪,总觉得你是在我面前吹逼——”
“你那时侯说你可以隔着时空长河跟我妹交流,还他妈的是胎教?跟我他妈的当时素未谋面、未来的时间点卡在我妈肚子里的亲妹妹胎教?”
“我他妈一定是在吹逼。”莫空筹肯定了梦星辰的怀疑:“这点我现在都让不到。”
“那我放心了。”梦星辰松了口气:“其他事情都还好,我一直无法理解这种事情你是怎么让到的,当时都给我整惊悚了。”
“要不是他妈每天还是被你给滋醒的话,我真的有可能会对你产生‘惧怕’的心理。”
说完两人哈哈一笑。
“听我说啊。”梦星辰说道:“我这几年来把我妹吧,也算是照顾得很好了。”
“老莫,现在是乱世,我刚刚听说过了,你也知道现在的新无妄是什么吊情况,下午可不是当着你面闯进来一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