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苑依年的内心愈发纠结不堪。她每每于夜深人静之际辗转难眠,忆及李承泽望向她时那饱含深情的目光,心中的涟漪便难以平复。
而李承泽,也因苑依年的刻意疏远而心生烦闷。他常常独自在书房静坐沉思,手中的笔悬于半空,许久都未能落下一字。
这一日,庆帝盛大设办宫宴,李承泽指定谢必安与苑依年二人随其通行。
一路安然无事,李承泽不时掀起车帘的一角,瞥一眼前方坐着且全身戒备的苑依年,心情甚是愉悦。
然而,当他合上帘子后,想到与苑依年并肩在前的还有谢必安,那大好的心情便打了折扣。
他从面前的矮桌上拈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却觉这葡萄都没了往日的甘甜。
“必安。”
车外的两人听到车内的呼唤,相互对视,一脸茫然。
随即,谢必安回应道:“殿下?”
“本王觉着有些无趣。”
此句一出,二人皆摸不着头脑。
紧接着,谢必安试探着开口:“前方转角便是书肆,属下去买本书来?”
车内一片寂静。
良久,李承泽轻叹一声:“让苑依年进来。”
苑依年眨了眨眼,不明白话题怎就转到了自已身上,一时无语。
“还不进来?”李承泽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冽。
谢必安示意,苑依年应道“是”,随即掀起车帘进入车内。
“阿年,”李承泽见她进来,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轻拍了拍右侧的软垫,“坐。”
苑依年转身坐下,应声道:“是,殿下。”
“你给本王解个闷儿罢。”李承泽挑眉,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
“殿下想听什么?”苑依年低眉顺眼地问道。
“讲讲你的心上人阿泽罢。”李承泽话音刚落,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苑依年。尽管谢必安之前所查线索皆表明她撒了谎,他还是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至少听听这所谓的心上人,是怎样勾住她的心魂的。
他心想,即便没有此人的存在,那么她所描述的,至少应当是她心目中心上人应有的模样。
“阿泽啊?”苑依年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怀恋,“他善良、单纯、阳光,只因一次救命之恩,便要以身相许。”
话毕,李承泽心中不由一阵刺痛,不知是因为感觉自已与阿泽完全是两种人,却通样让出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决定,一时竟觉得若是相识可让知已,还是因为忽然想起自已也曾许诺要娶当年救自已的小阿念,自觉如今对他人动了心思,很是对不起她。
想到此处,他抬手,打断了苑依年,“好了,不必再说了。”
这哪是解闷儿?分明是添堵……
苑依年不明所以,只看到自家殿下的神情极为复杂,似有几分惆怅,又有几分愧疚。
她想不明白,便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已的鞋面发呆。
李承泽也不再说话,一路上都在想着,不知小阿念如今身在何方。
宫宴上,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众皇子与大臣们推杯换盏,相互奉承,李承泽却难得地几乎沉默了整场,除了必要的应酬外,就只是闷头饮酒。谢必安看在眼里,心中记是疑惑,却又不敢询问。
而苑依年并未入宫,坐在马车上等待自家殿下与谢必安出来,不禁抬眸,对着明月喃喃低语:“春山雾绕意朦胧,夏雨荷香韵未穷。秋菊含情霜露里,冬梅寄梦雪风中。流云弄影思无尽,落日余晖念未终。夜月窥窗心暗动,繁星照梦意难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