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靖王世子李弘成于府中举办诗会,司南伯范建之子范闲凭借一首《登高》声名大噪。而这《登高》之中,“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一句,亦是当年范闲凭吊苑依年生父时所写。
故而,入京当日,苑依年听闻此事,心中便不禁涌起一阵惊喜与感激,因范闲乃是昔日助她薛府洗刷冤屈的范公子。
这一日,苑依年奉二皇子之命上街采办之时,恰好与范闲偶遇。那一刻,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于是,故人重逢,范闲便盛情邀请苑依年前往醉仙居共饮几杯。
二人在醉仙居吟诗作对,相谈甚欢,全然未留意到楼下的一道目光。
二皇子府内,李承泽正悠然地晃着秋千,阅读《红楼》,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却见谢必安面色阴沉地走进来,恭敬道:“殿下。”
李承泽并未抬眼,却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不悦,戏谑地说道:“怎么了,必安?无救又因看圣贤书而不理睬你了?”此时的李承泽,心里还未意识到即将听到令他不快的消息。
谢必安看了自家殿下一眼,心中犹豫是否该说出所见之事,毕竟殿下对苑依年的特殊,他都看在眼里。他暗暗思量着,若说出此事,殿下必然震怒;可若不说,日后被知晓,自已更是难逃罪责。
见他沉默不语,李承泽抬起眼眸,瞧着对方的神色,面露不解,追问道:“到底所为何事?”
思忖良久,谢必安最终还是决定和盘托出:“殿下,属下路过醉仙居时,瞧见了苑依年。”
说完,谢必安紧张地观察着李承泽的表情。
“醉仙居?”李承泽眸中闪过一抹玩味,拿起身旁的茶盏,轻抿一口,“她不是去采办了吗?怎会出现在醉仙居?”
“依属下所见,她与范闲相谈甚欢。”
谢必安话音刚落,李承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燃起一股无名怒火。
听到茶盏碎裂之声,
谢必安下意识先侧头看向自家殿下的手。只见那如玉般的手,已然鲜血淋漓。他微微一惊,赶忙取出医药盒为其包扎,却听得李承泽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私会范闲?苑依年,你很好!”
苑依年回府之时,已是戌时一刻。抬眼望去,便见自家殿下正安然坐在阁楼的窗口,悠闲地晃动着两条腿。
见苑依年进来,李承泽神色依旧,随手将一颗李子抛了过来。苑依年顺手接住,莞尔一笑,“殿下,窗口危险。”
李承泽却是漫不经心,回应道:“无碍。”
可他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试探苑依年。
苑依年登上阁楼,将李子放置在桌上的盘子里,轻声道:“殿下。”
“阿年,”李承泽薄唇轻启,“难道不爱吃李子吗?”
他看似随意的问话,实则暗藏玄机。
“殿下,李子酸。”苑依年随口答道,虽对李承泽突然改变的称呼感到诧异,却也并未多言。此刻她心里充记了疑惑,不明白李承泽的态度为何如此奇怪。
“葡萄甜,且新鲜。”李承泽转身离开窗口,指了指秋千边矮桌上的盘子。他心里冷笑,想着看你如何应对。
苑依年暗自寻思,李子不吃,葡萄再不吃,殿下怕是会动怒?
而见苑依年未动,李承泽亲手拿了一颗递给她,一脸的纯善无害,说道:“尝尝,真的很甜。”
可他心里却在想着,看你还能装到何时。
苑依年不好再拒绝,唯恐触怒了这尊大神,便拿起葡萄放入嘴中,却未瞧见抿茶的李承泽眼底的冷意与唇边的冷笑。
下一刻,准备告退的苑依年顿觉一阵头晕目眩,直直地栽倒下去。
朦胧之间,她似乎看见了李承泽勾起的唇角,亦想起了当年那个眉眼弯弯,说终有一日会回兖州娶她的小护卫。
李承泽放下茶盏,一把将其揽入怀中。望着怀中昏迷的女子,他的眉眼间尽是复杂难辨的神色,喃喃自语道:“阿年,你为何背叛于我?”
他的心中交织着愤怒、失望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