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婉初似乎还能笑的出来,香杏忍不住跺脚抱怨。
“小姐!你为什么拦着我!那个狐媚子,居然敢骑到咱们头上!”香杏气鼓鼓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可这抱怨的声音,到底比刚才小了许多。
姜婉初轻轻拍了拍香杏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呀,还是太冲动了。”姜婉初语气平静,神色却异常轻松,心情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白梨是谁赐给我的,你忘了吗?”
香杏一愣,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语气也弱了下来:“我知道,是大太太...可是小姐,咱们就这么忍气吞声吗?”
“长者赐,不可辞。”
姜婉初走近香杏,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刚才被白梨捏红的脸颊,柔声的安慰:“香杏,小不忍则乱大谋。”
香杏想了想,满眼疑惑:“可,可是,大太太也说了,从今往后,您就是姜府的九小姐了。别人有的,你也要有。大太太怎么能放任一个丫鬟欺负主子呢?!”
姜婉初回身看看白梨的屋子,果然看见她正坐在窗前描眉。她微微一笑,扭头拉着香杏回了屋。
回到屋里,姜婉初倒了两杯热茶,又给了香杏一杯,这才拉着她坐下说话。
香杏的话说的不无道理。
她虽然是庶女,却也是府上的正经主子。可一个大太太身边的三等丫鬟,就敢如此嚣张。
可见这府上,就没有一个人认可她的。
香杏一直跟着她在泉州舅父家,人口简单,她哪里知道这大家宅院里的门门道道。
“香杏,人心隔肚皮。我不是从大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自然是不放心我的。”姜婉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转瞬即逝。
“像姜家这样的人家,当家主母在后宅便是说一不二的。她把白梨派过来,那白梨就代表了她的脸面。”
“若是咱们和白梨起了冲突,只怕不出几天,整个冀州城都知道,我打骂了嫡母派给自己的丫鬟。”
“对嫡母不敬,便是不孝。就这一条罪过,就能压得我这辈子都不能翻身。”
香杏听了,呆呆的捧着茶水,半天才回神。
“这么说...我差一点点就给小姐惹祸了。”香杏自责的眼圈红了。“可...可,我只觉得小姐委屈。”
姜婉初笑意微凉:“委屈么?我才不觉得。我本来可以选择不回姜家的。可香杏...”
说到这儿,姜婉初似乎陷入了回忆,声音也越来越小:“...我有我不得不回来的原因。”
另一边,一个丫鬟端着茶水进了白梨的房间。
白梨正坐在妆奁前,拿着眉笔一个劲儿的笔画,脸上那趾高气昂的模样还没完全收敛。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刚才可真是威风极了!看的我痛快极了!”
白梨这才从镜中回神,一看来人,又惊又喜。忙想站起来,将那人迎进来。
“天青?你怎么来了?不用在六小姐那儿当差?”
天青却没回答,只笑盈盈的按着白梨坐了下来,又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对着镜子为白梨描起眉来。
“姐姐生的真好。要我说,咱们这些丫鬟里面,也就姐姐长的最最出挑。就是我看了,也忍不住想和姐姐多亲近亲近。”
白梨听了这话,真是比喝了蜜还甜。她眉梢带喜,忍不住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人面若桃花带喜,倒把衬的一旁的天青灰头土脸的。
天青笑着捧她:“姐姐人长得好,家世也好,爹爹在大老爷那做账房,甚得大老爷赏识。咱们姐妹们说起姐姐,都羡慕的不得了。”
白梨听了,骄傲的微抬下巴。
爹爹这些年做账房,攒下不少钱财,自家在外头也有个小宅子,平日里,她在家里也是宠大的。
可惜她是家生子,年纪到了,不得不进府做丫鬟。若不是这点,她如今在外头,也是个千娇百媚的小姐呢。
偏生进府又晚了些,几个小姐身边都已经有了丫鬟。还是爹爹厉害,将她调到大太太房中。哪怕做个三等丫鬟,也是比其他院里的丫鬟要风光些。
且看天青就知道了。
她是六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可平日里见了自己,不也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和自己套近乎嘛。
天青的话适时在耳畔响起:“...要我说,姐姐比府上这些小姐也不差些呢。”
这话说到了白梨心坎里。
比不上一直生活在府上的小姐们也就罢了,可偏偏一个外室生的破烂货也好意思使唤她干活?!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天青见白梨得意洋洋,心头一喜,嘴上更是拱火:“姐姐这般好人品,竟然会沦落到服侍九小姐,我这心里十分不安。所以才特地过来瞧瞧。谁知道,进门就听见她那丫头竟然想使唤姐姐。”
白梨皱起眉头,啐了一口:“她算什么东西,也配使唤我?!”
天青赶紧给白梨倒了一杯热茶,凑到白梨身边,幸灾乐祸的笑道:“看姐姐那么教训她,我这心里真是痛快极了!姐姐杀伐决断,真是女中豪杰!”
白梨读书不多,几句话就被天青捧的飘飘然起来,得意洋洋道:“哎,我这也是为了九小姐好啊!她一个外室生的丫头,哪里懂得咱们大宅门的规矩。”
天青拍手笑道:“姐姐果然有智谋。就算她耍小姐脾气,闹到了大太太跟前,姐姐也不怕。”
“你是不知道,连我们六小姐都不得不避避她的风头。平日里大太太多喜欢我们六小姐啊,可她一来,就没我们六小姐站着的地儿了。”
天青说着说着,脸色黯淡下来,一脸的愁容。
“今日大太太赏了她一套翡翠头面。那套头面,咱们小姐想要了许久,大太太都不肯给她。偏偏九小姐一来,大太太就赏给了九小姐。刚才,我们六小姐在屋里伤心呢,只说这府上她只怕要没有容身之地了。”
白梨平日里受六小姐姜明初恩惠颇多,不当值的时候,她往往都到六小姐这儿躲清闲。偏偏六小姐也不恼,还总是给她些各色首饰。
一听六小姐竟然也要避开九小姐,白梨顿时气血翻腾:“什么?!那破落户的狐狸尾巴真要翘到天上去了!”
天青满脸惆怅:“我们小姐也是庶出,相貌也不如九小姐,自然不比九小姐更加讨喜些。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可是...”天青拉过白梨的手,满眼全是浓浓担忧:“可是我到底是担心姐姐你啊!”
“毕竟,姐姐美貌不输给正经主子,将来,只怕是有大造化的!”
白梨面上一红,天青这话正戳中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