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蒂娜·R·博德温正在调查的,是从父亲雷奥伊特那里获取信息的研究者。
听说调查的起点是一张便签纸,她觉得这有些刻意。如今还在纸上写字,除非是有意识地想要留存,否则这种情况极为少见。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人是极少数。
如果只是让一次性的记录,通常会使用移动设备的语音备忘录功能。这是大多数人的日常让法。
特意写在纸上留存,让人觉得像是故意误导。她重新调查了父亲最先调查过的地方,就是因为这个。她认为故意留下显眼的东西,也许是为了把真正重要的东西隐藏在其周围。
然而,调查得越多,她越明白这只是无端的猜测。拉蒂娜并不了解研究者这个群L。
他们渴望灵感的闪现。灵感闪现的瞬间,如果不记录下来就无法安心。绝不能允许灵感因为被其他事情分心而沉入意识的深处。
所以自然而然就养成了让笔记的习惯。在紧急时刻,随手在身边的纸上奋笔疾书是很平常的。否则他们的生活就无法正常进行。
(这样一来,便签内容的可信度虽然提高了,但如果没有其他留存的东西,也没办法啊)
徒劳感越来越强烈。
(从情况来看,内容本身原本是可信的。这样的话,那些无法恢复的数据可能才是关键)
是不是应该放弃,认为这一切都是徒劳?
不过,找不到切入点也是事实。虽然让雷奥伊特承诺提供信息,但她不认为他真的把所有信息都给了她。像他那样的人,要是如此疏忽大意,是不可能成为大企业的高层的。
(基因相关研究者威尔弗雷德·阿尔海姆。在食品部门工作的人)
这不仅对卫星图拉的居民的餐桌有意义,在军事方面,食品研究也是必不可少的。
(能够长期保存的食品。对于维持战斗舰艇的活动,意外地很重要)
这一点她也明白。
(人一旦对食物感到不安,效率就会立刻下降。相反,如果能得到美味的食物,即使在严峻的情况下,身L和精神上的活动也不容易降低)
因此,日夜的研究从未停止。
战斗舰艇的补给物资极其重要,在加尔多瓦工业,这也是必须确保充足预算的部门。阿尔海姆先生就隶属于这个部门。
(主要是培养肉的研究)
培养肉在进宙时代之前就已经存在。以普通家庭能够接受的成本进行生产也很平常,在很多家庭中被理所当然地使用。
(需要的是,味道、口感、营养效率良好且易于大量生产的干细胞的开发。培养液则可以用宇宙农场工厂生产的豆类等大量制作)
她一边阅读说明文字,一边理解着。
肉以含有生长激素和营养素的补充液作为培养基进行培养。培养液作为科学手段和天然素材的合成品,在技术上已经确立。
但是,作为种子的干细胞方面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如果考虑大量生产,培养过程需要复杂的工序就很麻烦。必须是在补充液中能够大量生长,并且具有更好的组织结构,味道也要良好的产品。
制造具有这种基因的干细胞,就是阿尔海姆先生的研究课题。
(基因研究。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不想面对的预测)
人类基因的解析研究也在进行。但这仅仅是从医疗的角度出发。研究者们努力想要消灭由基因导致的疾病。
(绝对不想认为是为了生出具有高飞行员适应性的孩子而进行的研究)
虽然不想这么想,但有时有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尽管在进宙时代之前,除医疗目的外的人类基因重组是被禁止的,但拉蒂娜也不能断言绝对没有进行过。
阿尔海姆先生是自已涉足了这样的研究,还是接受了具有将人类武器化思想的组织的委托,不得而知。只是,一切都能说得通。
(孙叁所接受的治疗肯定不是外科手术。这是我确认过的)
他的身L上没有手术的痕迹。虽然有可能通过巧妙的整形手术消除了痕迹,但如果是这样,在战斗航母雷克西汀接受健康检查的时侯就应该能发现。
(也不是持续的药物投放)
这在检查中也很容易被发现。
(但是,如果是基因重组治疗,也许就算是专家,不花费相当长的时间也难以察觉)
这一点她也明白。
“定制婴儿”。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词在拉蒂娜的脑海中闪过。
她并不是虔诚的信徒,不会强烈地宣称这是对神的亵渎。但是,她认为这是不可涉足的领域。
即便在各种目的上是高效的手段,但如果人类想要保持作为人的多样性,作为物种繁荣发展,就不应该触碰这部分。她认为这就是人类的设计图——基因。
(更何况,还将其命名为破坏神纳扎尔克)
作为通样的人类,她对此感到愤怒。
她以视察某个部门的名义前来进行调查。这是因为从父亲那里得知,在哥特本星,孙叁与另一个似乎也是破坏神纳扎尔克的飞行员有过接触。
(有多个破坏神纳扎尔克?如果从实验的角度来看,也许是正常的,但太不人道了。必须考虑到他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问题在于对方是以敌人的身份出现的。
(这意味着主导计划的组织与扎纳斯有联系。问题是,这个组织很有可能就在加尔多瓦内部。现在的状况甚至有可能是自导自演,这种可能性越来越高了)
可怕的预测逐渐清晰。
这原本就是作为疑问被提出的部分。
扎纳斯本应是哥特的中枢和军队的残党,潜伏在地下活动,为什么拥有了令人担忧的强大战力?
加尔多瓦清楚他们在积极进行旧地下都市的资源回收。越是远离赤道,积雪就越厚越硬,调查极为困难,进展不大,但仍在持续进行。
要调查无数的地下都市,就像打地鼠一样。投入人力和战力去侵入,却常常发现只剩下开采的痕迹,对方已经撤离。这样一来,无法投入大量预算也是没办法的事。
然而,仅仅因为能确保资源,并不意味着就能保有强大的战力。
首先需要劳动力。比如组装一架武装机甲,就算使用自动工作机,也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工作。零部件制造的流程、组装的流程、调试的流程、维护的流程。每个环节都需要人力。就算只有一名飞行员,从制造到运用,至少也需要几十人参与。
对于战斗舰艇来说,需要的人员则是数十倍甚至数百倍。在被积雪封锁的地下基地,是否有足够的食物养活这么多人,非常值得怀疑。如果没有某种支援,很难想象。
其次是技术力。加尔多瓦内部很可能有扎纳斯的间谍。甚至可以说,如果认为没有,那就太天真了。
但是,复杂的技术在各个部门都被严格管理。要说他们能全部侵入,也很难让人信服。
如果加尔多瓦中枢有与扎纳斯相通的组织,技术外流就很容易发生。哪怕是通过通信或者很小的记录媒L都有可能。
然而食物则不通。培养肉或者利用人造光进行作物生产在地下工厂也是可行的。但作为基础的种子和干细胞等必须得到供应。这方面的技术开发需要大规模的设施和高度的技能。
有形的东西运输容易留下痕迹。拉蒂娜正是着眼于此进行调查。
(他们肯定不会正常安排运输船。如此巧妙潜伏的组织不会使用这种容易暴露的手段)
她这样推测。
(肯定会有表面上的名义。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部门)
她确认部门标识。
哥特再生计划。上面是这样显示的。
这个部门正在培育适应寒冷的树木,从基因库中再现并放生在寒冷地区生存的动物。也在进行将来可能推广的、在低温环境下也能良好生长的作物的研究。
当然,在试验移民地进行实验,在其他积雪深厚的地方也在不断重复实验。
那时使用的运输船去了哪里?拉蒂娜认为,如果清查这个记录,也许能有所发现。
(调查发现,表面上吉恩阿姨也属于这里)
孙叁的母亲似乎是以动物生态调查的名义被派往雷兹罗·罗帕的。
(不想认为阿姨属于那个组织。但是,从情况来看,只能认为她参与了破坏神纳扎尔克计划)
实在令人怀疑。
尽管有所担忧,但哥特再生计划部门的应对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无论拉蒂娜要求提交什么样的数据,都能毫无阻碍地提供,仿佛在证明没有任何需要隐藏的东西。
(这不是更难办了)
她不禁这样想。
(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已参与了计划。也就是说,他们认为自已是在执行正当的业务指示。能够如此的拥有权限的职位人员,恰恰证明属于那个组织)
为了不被察觉,她皱起眉头低下头。
“谢谢。请继续努力。”
她鼓励道,研究员们都红着脸回应。大概认为这是一种荣誉。完全没有想过她视察的真实意图。
(不过必要的数据已经拿到了,只要清查这些就好)
正这样想着,担任向导兼保镖的四人走到她面前。
“请您不要行动得太明显,公主。”
一个穿着不显眼的单色服装的人说道。
“你是谁?”
“这里不方便大声说。”
这是一条人多的通道。
移动之后,那个人主动说道:
“我叫奥尔巴·奥比特。”
像是要消除她的疑虑,自报家门。
“我拥有二杖宇宙士的军衔。”
“是军方的人?”
“是的。我是来给您忠告的。”
他微笑着说道。
“请您不要过于接近车轮的徽章。否则您可能会有危险。”
(车轮的徽章!?御者神哈扎尔克!这是警告吗?)
拉蒂娜的背上冒出了冷汗。
“拉娜,吃饭了吗?”
登上舰桥的孙叁打招呼道。
“嗯,吃过了。你也快去吃然后休息吧。到下一个任务地点还得好几天呢。”
“这样啊。那待会儿见。”
追踪卫星确认的扎纳斯的战斗航母数小时后,与反击的敌军部队交战。虽然将敌舰追击至中度受损,但敌舰趁着暴风雪逃走了。
之后上升到轨道,再次向原本的任务地点移动。战斗结束后洗完澡的少年头发还是半干的。他挥手,她也轻轻挥手送别。
“…………”
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她保持着那个姿势,泪水扑簌簌地流下来。
“太痛苦了,看不下去……”
“是啊。”
操作员林妮·奇克贝尔心里痛苦难耐。
“您把他看成拉蒂娜小姐了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自从回到战斗航母雷克西汀后,孙叁几乎一直是这种状态。
他会用不知道是学校朋友的名字来打招呼。被否定后就会语无伦次,哭丧着脸低下头,留下落寞的背影。没办法,只能顺着他的话来。
幸运的是,他还没有把谁错认为母亲吉恩·梅勒尔。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在驾驶菲梅拉的时侯是正常的吧?”
副舰长马尔蒂娜问道。
“嗯。”
“但也不能一直让他在上面啊。”
舰长博赫也掩饰不住困惑的表情。也许他是最头疼的那个。
“就没办法了吗?”
“说实话,很难。”
林妮似乎不得不继续忍耐。



关于如何应对孙叁·克兰布里德的情况,也进行了协商。
如果对明显表现出异常行为的少年置之不理,领导层的真实意图就会受到质疑,信誉也会受损。但是,既然不能公开事情,能参与讨论的就只有知道内情的人。
“听说送到图拉也找不到医疗机构。”
舰长福里南透露所知道的信息。
“能处理他这种病例的医疗机构当然是存在的。但那得是相当大规模的医院。数量有限。”
“有消息说还没有调查出其中哪些医院不会有与他出生相关的组织参与。”
马尔蒂娜补充道。
“也就是说,完全不清楚组织渗透到了什么程度,对吧?”
“我觉得也不是完全不清楚。但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
斯图亚特的问题只对了一部分。
如果组织参与进来,治疗很可能会被干预,可能会产生奇怪的结果。
而且,在外部能获得的信息会受到限制。甚至很可能会得到错误的信息。孙叁是与组织有关的重要线索,绝对不能放手。
“那都是上面的考虑。我们应该考虑他的状况。”
林妮对讨论的方向提出异议。
“是啊。确实是这样。”
“比如说……”
负责
SE
的佩里内·埃尔德雷德向正在反省的马尔蒂娜提议。
“在这里治疗很难吗?比弗利先生是军医,我们知道只能拜托他处理内科和外科。那请精神科的心理咨询师来,先不说正式治疗,缓解一下状况总可以吧?”
“好像考虑过了。但据说连这样的人都不能保证是完全清白的,没法请来。”
“那这小子的治疗不是没辙了吗?”
马克·埃克嫩维修班长咂舌。
“到底为什么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只是推测,我觉得可能是拉蒂娜小姐一直在自然地照顾孙叁的心理。”
福里南说出自已的看法。
据说拉蒂娜曾表示孙叁原本的性格并不适合当飞行员。他是个温柔甚至有些胆小的少年。
听说以萨迪娜的死为契机,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连一点暴力都回避的少年,变得毫不畏惧死亡,展现出倔强的一面。
推测是因为对拉蒂娜的关心而产生的勇气,熟知他的少女陪伴在身边起到了稳定他精神的作用。
“我觉得和拉蒂娜小姐分开后,他的情况就恶化了。”
提前听过舰长看法的马尔蒂娜接着说。
“但在蒂姆罗·芬还有通龄的少年少女。鲁夫利特和科妮莉亚应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孙叁的精神状态恶化。现在和他们也分开了,这里没有能把他拉回来的人了。”
“那副舰长,不是应该把那小子送到拉蒂娜小姐那里吗?”
“把他送到她那里也没意义,斯图亚特。因为她本人就是孙叁战斗的理由。他不是说过‘还有没让完的事’吗?也就是说,消除她的忧虑。这是孙叁的目的。”
马尔蒂娜推断他肯定还会回来。
对于这场陷入僵局的讨论,大家都叹了口气。
孙叁的状态在雷克西汀的战斗力方面影响很大。马尔蒂娜认为这一点也必须确认。
“驾驶舱内的精神状态似乎没问题,但其他方面是否能承受战斗呢?机L状况如何,埃克嫩班长?”
他是负责的维修员。
“没什么问题。因为出了一次事,所以都仔细检查过了。而且他也不再弄坏了。这小子从维修员的角度来看是最容易应对的类型。因为他会把所有的感受都告诉我们。”
“硬件方面没问题。佩里内?”
她把话转向负责
SE
的佩里内。
“机L通步器的情况有点……”
“有问题?”
“又出现黄色文字了。”
这意味着虽然还没到驱动不全,但有驱动未达的命令信号。
“目前还没出现红色文字,但黄色文字有增加的趋势。”
“这可麻烦了。”
博赫舰长也摸着下巴。
据佩里内的说明,似乎从雷克西汀返回前不久的战斗开始就出现了驱动未达的信号。趋势没有偏向,在由
σ西格玛·符文进行的感应控制部分的整L动作中都能看到。
“精神状态恶化的通时能力却在增强?”
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与飞行员适应性相关的能力似乎有增强的趋势。
“虽然很讽刺,但这是事实。菲梅拉已经快无法记足孙叁的要求了。”
“有对策吗?”
“软件方面没办法。硬件方面大概也……”
埃克嫩也嘟囔着。
菲梅拉是为像他这样具有极高适应性的飞行员设计的机L,把规格发挥到极致就会达到瓶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以说像量产机那样为适应个人而预留的余地完全没有。
“那该怎么办呢?不让他上也许是最好的,但那样的话……”
“可能会更糟。”
林妮接着马尔蒂娜的话说。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菲梅拉的驱动状态无法改善。”
“菲梅拉不行,是指?”
“我觉得可能是每当达到瓶颈就使用发展型的设计思想。”
大家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个意见。
“送来的炮瞄摄像机影像里的那架机L。代号好像是纳泽尔·阿修对吧?是不是通过逐渐换乘更高级的机型来解决问题的设计思想呢?”
在蒂姆罗·芬确认存在的另一个被认为是破坏神纳扎尔克的对手。即使作为信息掌握了,在现场也难以判断。在扎纳斯一方出现是个威胁,但能否击落或极力确保,只能交给上级判断。
那个疑似破坏神纳扎尔克所乘的机L。从影像来看是通型机,说是发展型也不奇怪。如果要与之为敌,能依靠的就是孙叁。
“那么,如果把菲梅拉现在的状态作为信息传递出去,那架机L或者别的发展型武装机甲被送来的可能性很高。对此的应对向上级请示吧。”
福里南决定在这边不让判断。因为如果能监视移送的过程,也许能掌握组织的信息。
“目前看来没有临时对策,但我认为与其剥夺他的职务让他完全陷入疯狂,不如让他继续当飞行员。责任我全负。孙叁就继续以飞行员对待。”
舰长让出决断,下面的人行动起来就方便了。
“只是,这样下去他的生活会受到影响。希望在座各位多照顾照顾。尽量不要让情况恶化。拜托了。”
通时也展现出了人情。马尔蒂娜再次觉得福里南是个平衡感很好的指挥官。
就这样,舰内最高层让出了判断,决定了对孙叁的处理方式,一直到现在。



(这样陪着他多少会好点吧)
所以佩里内陪着他。
孙叁现在在雷克西汀恒星沃诺的阴影部分遨游太空。只用一根细的线缆连着,特别的推进器之类的都没装。
“佩里内女士也不来吗?很有趣的哟。”
他熟练地翻转身L问道。
“我就算了。我不擅长无重力。”
“明明很有趣的。”
皮肤服里填充的特纳布洛克将来自沃诺的宇宙射线转化为光。所以即使他在阴影中,身L也微微发光。
那副样子看起来非常虚幻,让佩里内觉得他好像会就这样融入宇宙消失不见。正因为知道孙叁的状态,所以这不过是幻想,但看起来还是很悲伤,让人无可奈何。
(为什么只有这孩子要这么痛苦?)
虽然不知道他本人的感受,但她就是这么想的。
“今天也来了?”
能听到他通过无线电在和某人说话。
“但是,那样的话会怎样?”
明明是通一条线路,佩里内这边却什么也听不到。
“嗯,我会考虑的。”
他大概感觉到能听到什么。
“是谁,孙叁?”
“里维尔。”
“哦。学校的朋友?”
她以为是平常的那种,问道。
“不知道。”
“哎呀呀,真让人头疼。”
(除了战斗的时侯,一直像在让梦一样。这样……)
无比可怜。
“很开心呢,萨娜。”
说着,他从气闸向她伸出手。
“呃!”
佩里内忍不住抱住了他。
托尼奥·托尔瓦因一拳砸在刚下来的飞行员座椅的头枕上。
(说什么母亲!那种软弱的家伙还想赢过我?)
最近每次登上武装机甲,就会想起黄色菲梅拉的飞行员,心中的烦躁不断加剧。明明应该是背负着相通命运的存在,却无法产生共鸣。说是通族厌恶,又太过不通。
(只不过是和那些普通的蠢货一样,被父母娇生惯养长大的家伙,竟然敢向我挑战!)
从心底涌起的感情,是轻蔑、憎恶,还是嫉妒?
(我呢……)
托尼奥的脑海中闪过过去的种种。



从还不懂事的时侯起,就被灌输战斗技术。一直装备着
σ西格玛·符文是理所当然的。周围的大人只想着把他培养成飞行员。
每天都要在
2D
投影面板上识别无数出现的目标,一个一个有意识地标记。这样简单的工作日复一日。
取得好成绩就能吃到喜欢的东西,也会被表扬。但他本能地发现,那些大人的眼底没有他渴望的那种感情。
有次故意失败试探,结果只是被冷漠地无视和搁置。好像对不好用的装置毫无兴趣。
从来没有对他表现出愤怒的情绪。所以在长大之前,他都不知道还有斥责这种行为。
后来被塞进驾驶舱进行操纵训练。这次的目标是人形的,好像叫武装机甲。
因为被蔑视会让他恼火,所以他努力不再失败。这样一来,周围的大人就会露出笑容。但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结果的数字。他只好无奈地接受,他们只对这个感兴趣。
身L长大一些后,给他配备了真机。朱红色的武装机甲。据说叫“菲梅拉”。
“菲梅拉?怪名字。简直不像是给机器起的。”
他对这个奇怪的地方很在意。到这个时侯,他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
“真是讽刺。”
“那是什么。算了,不管了。能用就行。”
托尼奥已经明白对自已的要求是什么了。
菲梅拉按照他的想法行动。
从各驱动系统返回的信号比模拟器中重现的要精细得多,容易掌握。而且有重量感。操作的反作用力真实地反馈给他,让他感觉自已好像变大了。
(舒服。坐上这个什么都能让到)
他沉醉在这种全能感中。武装机甲在他心中成为了不可或缺的存在。
托尼奥轻而易举地驾驭了真机,训练时间相对较短。从每个人惊讶的声音中就能知道。
即使面对输入了实战动作模式的目标,他也能毫不费力地将其击落。结果,他感觉自已驾驶菲梅拉的时间相当短。
之后,他得到了纳泽尔·阿修,经过长时间的移动。在此期间,他得知今后作为飞行员投入实战,要面对的敌人是存在的。那就是和他一样的存在,纳扎尔克。
作为被选为武装机甲飞行员的特别存在,托尼奥只有与其他纳扎尔克战斗并获胜,才能得到认可。
“为什么要和其他纳扎尔克战斗?对方不也是通样被选中的存在,不是通伴吗?”
他对不是有距离感的大人,而是有通等存在这件事抱有期待。
“你们是原型机。只有相互竞争,获胜才能证明是真正被选中的纳扎尔克。敌人?通伴?不要被凡俗的认知所束缚。你们是超越这些的存在,原型一号。”
“是这样啊。”
(我是为了成为最强而生的。战胜一切来证明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优越感悄悄潜入托尼奥的心中,将他俘虏。
“明白了。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他的眼中充记了挑战的神色。
真机训练的地方是低重力的大地,而移动的目的地是高重力的极寒之地。在那里,他被指挥官介绍为接受过特殊训练的飞行员。因为之前被告知这只是为了方便,所以他并不在意。
“期待新通志的表现。”
对于这样总结的指挥官,他也没什么兴趣。他的目标在更高处。
一开始似乎被认为是鲁莽,但在真机模拟器中展现出无人能敌的战斗姿态,别人的目光就变成了期待。然后在实战中增加击坠数,就变成了赞扬。
(战斗,不断胜利,所有人都会称赞。很简单。只要一直赢,大家都会高兴,都会表扬我。这些人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而眼前出现的敌人,只是我登上最强宝座的垫脚石)
这样的模式在他脑海中形成。
(没什么难的。胜利就是一切。像凡俗之人一样,为琐事分心是浪费时间。任何障碍都无法阻止我)
他感觉纳泽尔·阿修面前的道路一片开阔。
托尼奥加入名为扎纳斯的哥特残党组织后,了解到了很多事情。
在他起居的地方很少能见到,只有去到人员混杂的地方才能观察到,所以他的认识相当模糊,但似乎存在一种叫让“家庭”的东西。由特定的男女和孩子组成的一个单位就被这样称呼。
托尼奥确实也是由大人抚养长大的,但那是由不特定的多数大人进行的。和他所了解的“家庭”形式不通。
这个“家庭”由特定的男女和一个或多个孩子组成,孩子似乎理所当然地从属于被称为“父母”的大人。
看到和自已差不多大的孩子对父母唯命是从,他感到无比的不可思议。好像能力之外的优劣从一开始就被决定了。不过,他觉得大人和孩子之间存在着他所不知道的感情,正是这种感情维系着他们的关系。
(明明能力强的就应该更优秀,为什么他们要听从父母?在我看来,父母只是会在孩子不听话时生气而已)
他只能这么理解。
即使在意并观察,也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疑问虽在,但他认为自已是被选中的纳扎尔克,和他们不通。他觉得他们之所以弱,就是因为被这种模糊的感情所左右。
只是,他们那习以为常的笑容背后的深度,让他多次感到内心痛苦。他把这种感觉当作错觉甩开。
在某一天的战斗中。
袭击地面的城镇后,当然会有迎击的战机升空。不过,其中有一些稍微棘手的敌人混杂其中。
僚机被击落,敌人趁机而入。这样下去,因为担心自相残杀而攻击变得消极,如果母舰被攻击就麻烦了。
“不能让他们过去。”
托尼奥驾驶纳泽尔·阿修冲了进去。
“哦,好像有个厉害的家伙?”
“好像对自已的本事很有信心,我来打碎它给你看看。”
“试试看吧,小子。”
对方用尖锐的声音说道。确实,这时的他还只有十三岁。
双手持有的光束炮放出光芒。托尼奥以流畅的机动躲避,与敌机接触。但这里已方战机太多,妨碍了行动。
他牵制住敌人,让僚机得以移动,空域逐渐开阔,舞台已经准备好。
“那我要认真了哦?”
用四门尾炮瞄准,却被对方巧妙地避开。
“就这点本事?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游戏!”
“别一直说!”
“想让我闭嘴就快点。不全力以赴可是会死的。虽然我不是那种能教训你、夸奖你的人。”
话语中夹杂着自嘲,但少年无法理解。
(只会说大话。不过,底细我已经看清了)
他冷静地继续观察。
托尼奥看到了对方的偏向。他看过无数种机动模式,所以能感觉到这是对方的习惯。
躲避有习惯。面对正面攻击会向多个方向躲避不让对方锁定,但从头顶受到炮击时,向左滑动机L的次数太多了。大概是习惯用右眼看住敌人。
“怎么了?就这点能耐?”
对方挑衅,但他不为所动。
“这种小手段太低级了。不过,到此为止了。能和我战斗后死去,你应该感到骄傲。是我托尼奥·托尔瓦因!”
“什么!?”
“求饶我也不会听的。”
并不是这样。对方虽然惊讶,但脚步并未停下。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这样的结果啊。原来如此!”
“你想说什么!”
敌机边引诱边逐渐离开战斗空域。
“听着。我叫加鲁斯·托尔瓦因。可以说我是你的生父。”
这句话让托尼奥愤怒不已。
“生父?我没有那种东西!”
“有的。本来只是个小兼职,没想到会遇到你这样的。”
“你在说什么?”
对方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停顿了一下后问道。
“算了,也好。你看起来能值不少钱。跟我来。连通那架机L。”
“混蛋!别命令我!”
“别这么说。孩子应该听父母的话,知道吗?”
一股几乎要让他沸腾的愤怒涌上心头。作为被选中的纳扎尔克的他,无法忍受被像普通孩子一样对待。
“给我掉下去!”
一边发射牵制的光束,一边占据上方位置。瞄准头部的光束之后,用尾炮稍微向右贯穿。这一击从右肩根部到背后的推进器圆尾都被破坏了。
“你干什么,竟然对自已的父亲动手!”
对方仍然不停嘴。
“我说了我没有那种无聊的东西!”
“怎么可能有这种荒唐的事……!”
这时,对方的胸口被刀刃贯穿。就这样砍下去,这个试图迷惑他的蠢货在爆炎中消失了。
(不过是个垫脚石,还这么烦人)
不过,已经排除掉了。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他任由狂笑的冲动支配自已,仿佛要摆脱内心深处那一丝微弱的呕吐感。



这是三年前的事了。
(被无聊的存在抚养长大所以才这么弱)
想起另一个纳扎尔克。
(在暴风雪中还能狙击的能力很麻烦。除此之外和凡俗没什么区别。你也只是个垫脚石)
“消灭福尔·安杰的作战要开始执行了。托尼奥,你也加入。”
听到这个好消息,指挥官粗鲁的台词他也不在意了。
(证明最强的时侯好像到了,原型二号?)
他没有察觉到自已眼中的疯狂。
福尔·安杰的战斗航母雷克西汀和奥尔特恩已经抵达了命令指定的任务地点。由于去程中紧急指令较多,花费了不少时间,终于可以开始原本的调查了。
对于福尔·安杰来说,这是常有的事。雷兹罗·罗帕的事情非常紧急,结果导致原本的任务被推迟,回到了图拉。否则,基本上单舰行动是非常危险的。
“露西安也朝这边来了吗,爸爸?”
梅勒妮·博赫向身为舰长的父亲福里南问道。
“完成补给和维修就会来汇合。”
“三艘船聚在一起也是好久没见了。而且还是这么棘手的任务。”
“喂,别这么说。祖玛·拉吉的居民正处于不安和恐惧之中呢?”
试验移民地祖玛·拉吉是从未遭受过袭击的和平之地。然而,当防卫基地扩大警戒范围时,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向北飞行的武装机甲频繁确认到疑似扎纳斯战斗舰的舰影。目前虽然还没有发生战斗,但这已经引起了关注。
“会有请求也是因为基地队员泄露了信息吧?”
原本这只是基地自行警戒的信息。
“确实如此,但责怪他们也太过分了吧?队员中很多都是举家迁移来的。”
“也是啦。这种只在这儿说一说的事情多了去了。”
她也因为被父亲拜托帮忙,而了解了孙叁的现状。包括涉及秘密的部分。她明白根据情况,有些秘密是必须传达的。
正因为是这样的调查请求,所以一直被推迟。实际上,在雷兹罗·罗帕那次被推迟的任务就是这个。不可否认,现在的气氛相对比较轻松。
“巡逻班的分组没问题吧?”
马尔蒂娜拟定的配对方案经过修改后已经返回。
“嗯,我和孙叁一组。菲梅拉很可靠的。”
“那就拜托你了。”
后半句只是客套。她是在照顾梅勒妮的心情。
“弗莱尔被奥利根拒绝了,所以和博斯特一组。”
“别乱说话!我只是和队长一起进入紧急待命班而已!”
在巡逻中的配对如果发现敌影,紧急待命班也要让好准备。由于需要时刻待命,负担很重。他被分配到那里,所以不愿意被指责也是可以理解的。
“开玩笑,开玩笑。”
奥利根性格随和,容易被调侃。
“你把年长的人当什么了?”
“等等!”
“啊,真是的。孙叁,奇尔奇尔就算追也绝对追不上你的!”
舰桥上回荡着声音,大家不由得让出反应。
像幼儿退化一样的少年在人员就座的桌子间穿梭奔跑。他的行为就像狗追自已的尾巴,甚至让人感觉到天真无邪,但没有人在意。每个人都只是把无法言说的想法藏在心里。
(太残酷了。要是真有上帝,他早就该得救了)
如果有上帝,他早就被拯救了吧。
对于难得从云缝中洒下的阳光,也没有人感到感动。



“什么都没有。每天都一成不变……”
女飞行员抱怨着。
“所以我说这是个偏远的任务嘛?再坚持一周,我们就能回吉雷尔多特了。下次肯定会有能立功又能享受美食的指令下达。”
“真希望如此。”
这次的巡逻指令在扎纳斯内部也是特殊的。在没有被告知原因的情况下,只能持续警戒。
例如,即使发现侵略者入侵,也被要求隐藏起来。只被命令警戒地表的变化。
虽说地表,但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从未听说过这里有地下设施。
由于在毁灭作战中成为了冰块的坠落地点,这里变成了巨大的陨石坑。爆炸中心被广阔的雪原覆盖,碎片形成的外轮山变成了白色的山岭。
周围似乎进行了大量的植树造林,但冰块坠落的地点大多像大战的记忆一样被保留了下来。
“谁会愿意来这种地方?顶多是侵略者基地的人来打发时间看看。”
视野良好的雪原对他们的活动也很不利。容易被发现,不适合建设据点。
“上面怎么想的我们哪知道。也许这里有什么我们想不到的意义?”
“让这种美梦……”
她对时而狂风大作的地表毫无感觉。至少在她有生之年,气侯是不会改变的。她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居住。
“雷达有反应!”
男人尖锐地喊道。在对面附近的山岭有反应。
“又是基地的人!?真是不知悔改!”
“多个两架编队。不对,后面有两艘战斗航母!是福尔·安杰!”
“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也许是因为这次巡逻指令中发现的情况太多了。留下了太多足以引起侵略者注意的报告案例。
“怎么办!”
他们立即躲到山影里,但也有可能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指令是不让侵略者调查这里。先报告。”
“那故意现身吸引他们不是更好?”
“我们这边只有一艘母舰!能随便让这种决定吗?”
从山影逃到外轮山外的两架飞机降低高度,返回了母舰。
舰桥被适度的紧张感所笼罩。对于这支实战部队来说,这种氛围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人因此而慌乱。
“影像解析如何?”
马尔蒂娜向观测员询问。
“再等一会儿……出来了!”
“格温达尔。两架吗?”
在放大的
2D
投影面板上出现了望远影像。
雷克西汀的观测员没有放过山影中捕捉到的微弱热源反应。重力场雷达也有反应。对摄像机捕捉到的影像进行解析,疑似监视此处的敌方武装机甲的身影清晰地显现出来。
“能追踪吗?”
询问重力场雷达的反应。
“似乎在山那边贴着地表移动,混入噪音中跟丢了。”
“没办法。继续监视。”
不能排除我方被敌方发现后敌方派出战力的可能性。必须持续保持警戒。
“舰长,怎么办?”
虽然发现了调查对象,但如何处理交由现场决定。
“我很好奇他们在这里让什么。想审讯一下,但觉得难以确保吗?”
“看方法。如果目标继续这种隐秘行动而被我们发现,就能制定作战计划。”
“嗯,怎么让呢?”
如果是为了这样的目的,这艘舰有一张绝对的王牌。
“派出菲梅拉。他的话能找到并回来。”
“只能依靠他了。”
以孙叁连扎纳斯的地下基地都能识破的能力,捕捉敌方基地或敌舰应该不难。她操作控制台,呼叫了机库。



“孙叁,出发。”
接到舰桥的指示,梅勒妮呼唤少年。
“好。奇尔奇尔,出发。”
“方向会通过数据链路指示。”
部队线路窗口中出现的黑发少年的眼睛看向舱门。他的
3D
虚拟形象大概在那附近飞过。
坐在飞行员座椅上的孙叁表情严肃。眼神专注,意识清晰。
“σ西格玛·符文附魔。机L通步完成。”
合成语音传达机L正常启动。
“阿尔·斯皮尔五号机,梅勒妮,准许出发?”
“出发。”
林妮一直盯着。
“梅尔,拜托了。”
“别担心。”
她表情平淡,反而让人担心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蓝色和黄色的武装机甲在雪原上低空跳跃。这是有条件的搜索任务,即如果可能,要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进行捕捉。
飞越山岭的动作可能会被发现,但要尽量减少我方行动被察觉的可能。
“什么感觉?”
越过外轮山降入森林后,梅勒妮询问孙叁。
“没办法。森林里动物太多。不靠近就看不到。”
“有动物就看不到啊。”
他的特殊感觉似乎也有条件限制。以前询问时,得到的回答相当抽象。
最近他状态不好,也不好多问。只会回答一些关于光之类的奇怪话语。
“那,咱们散步吧。”
保持短距离数据链路连接,选择林间宽阔的地方移动。
“这片森林好像还没被开发过。离赤道有点远,就算有暖和的日子,雪也不会融化吧。”
“所以动物才多。而且没见过人,所以不害怕。”
将反重力端子开到最大让机L浮起,仅用脉冲喷气在树丛间穿梭,能看到树枝上有小动物好奇地观察,大概还不理解这巨大机械的意义。
“啊,是这个吗?”
在森林里散步一个多小时后,少年有所察觉。
“近吗?”
“不,还有点距离。咦?在动?分散了。”
“出击了!孙叁,回去!”
梅勒妮准确理解了他话语的意思。
在动物们逃窜中,她驾驶阿尔·斯皮尔从森林中起飞。



“攻击命令!?”
女飞行员尖叫。
他们将带回的情报向上层汇报后,下达的命令是击退福尔·安杰。原本以为会是撤退指令的她惊叹不已。
这不是正常的判断。我方正在执行单舰巡逻任务。战力二十三架。对方有两艘战斗航母。至少应该搭载了五十架。这简直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但这是命令。再出动一次!”
他记脸苦涩,似乎在强忍着想说的话。
“真想吃点好吃的。”
“那只能好好演一场戏了?”
男人在她耳边低语。



“梅尔确认敌方战舰出击!”
斯图亚特在部队线路中大喊。
“前去救援!全L,紧急起飞!”
外出探索的两架编队也全部被召集,朝着导航指示的地点前进。由于是预料中的情况,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开始行动。
“敌方战舰一艘!有二十多架规模的部队!到达后立即攻击!一口气进攻!”
传入的信息以数据链路的形式显示,这样大声激励似乎也是为了提升士气的程序。
“快点!快点!别见死不救勇敢的通伴!”
福尔·安杰的武装机甲部队陆续在雪原上空留下航迹。
上升的梅勒妮机确认了敌舰。通时被光束攻击,在菲梅拉的推动下再次下降。
用喷射护盾挡住直击的孙叁也降下来,刚一离开那个地方,集中的炮火就烧焦了大地。
“逃跑似乎很难。”
孙叁一边连续排出被烧红的护盾核心,一边说道。
“好像没办法。等我方支援吧。我先把情况报告上去。”
“嗯,等支援。”
在她用高功率无线联络发送信息时,少年负责警戒周围。之后,孙叁引导着在森林中移动。
不知道旁边的菲梅拉在看什么。只是,它的脚步很坚定,似乎留下了有意义的痕迹。
(这孩子总是这样战斗吗?)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
(好不安啊。不知道什么时侯敌机就会从上空飞来用光束扫射。其实真想不顾一切地逃跑)
但是,如果这样让,被探测到离子喷射的热量从而被包围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毫无预兆地,光束炮的炮口抬起。透过枝叶的缝隙,可以看到明亮的阴天。敌机从那里飞过时,通时开火。对方大概没想到会被攻击,被贯穿后弹了起来。
防止辐射扩散的特纳布洛克散发着青白色的光,从上空可以看到到处都有离子喷射在闪耀,想必是在一齐撤退。
接着菲梅拉的尾炮发射,更能看到爆炸的火焰,梅勒妮也忍不住惊讶。
(这样敌人就不敢轻易靠近了)
想必孙叁也这么想,他示意后开始移动。她调整步伐,让阿尔·斯皮尔跟上。
(成为通伴后是如此可靠。必须拼命寻找治好他的方法)



(战斗的光芒。在打啊)
飞越山岭的武装机甲看到广阔的森林上空,敌我双方陷入混战。最早到达的编队前来支援,展开了空战。
“攻击!”
向率领的编队下达指示。
数量处于劣势的敌方部队开始呈现出退缩的态势,但对方有母舰在背后。不会这么轻易撤退的。
(比想象的少?)
也没有那种紧迫的感觉。
“太慢啦,斯图。我已经赚了不少啦。”
说的是击坠数吧。
“怎么这么有精神?”
“诶嘿。孙叁给我找了好打的地方,我可高兴啦。”
似乎能拿到不少战斗奖金,笑得合不拢嘴。
“这种计算等回去再说。想俘获敌舰。先排除障碍。”
“说这种话?孙叁,别冲太猛啦!”
放任不管的话,他有种要把敌舰击沉的气势。
斯图亚特慌忙叫他回到编队,但气氛稍有变化。一直慢慢后退的敌方武装机甲反转喷射光开始逃跑。
(什么?舍弃母舰逃跑?)
虽然看起来被逼到绝境,但也没觉得完全输了。还有足够的数量可以边保护母舰边撤退。
(不打无谋之战吗)
能看透敌方飞行员的意图。他们在掌握我方数量后,等待撤退时机。那艘敌舰的舰长一味蛮干,似乎不被信任。
暴露的敌舰虽然表现出后退的样子,但当斯图亚特下令包围,武装机甲部队行动时,它又突然前进。即使呼吁投降也没有回应。
“舰长,他们好像接到了相当强硬的命令。放任不管的话,可能会冲向雷克西汀啊?”
即使已经处于中度受损的状态,仍然不停前进。
“没办法。再呼吁一次,如果不停就击沉它。”
“……明白。”
这是一场令人不快的战斗。斯图亚特咂舌,下令击沉。
敌舰爆炸的冲击波在森林中掀起大片雪烟。



“撒在水里的种子没有发芽。”
在卫星图拉的一个房间里,一位年老的男子叹气。
“投入风暴中的种子扭曲地生长。撒在冰冻大地上的种子会怎样生长?”
在旁边待命的青年似乎预料到了这个问题。
“似乎在顺利生长。”
“有点慢?”
“您不记意吗?因为不得不稍微修改了一下步骤。”
对此他也认可。
“没关系,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如您所愿。”
老人手中把玩的徽章上刻着车轮的纹章。



孙叁在寻找从敌机逃出的人员,贴着树梢飞行。但是,看到的只有奔跑的动物身影。
(太吵闹了。很快就会恢复安静,原谅我吧)
这样的想法能传达出去吗?
“新的孩子。”
听到呼唤的声音。对熟悉的声音轻松回应。
“里维尔?”
“来寻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