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老者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背着陈江陵出离紫禁城,直面遇上一伙军兵。
军兵总共十余人,见青袍老者速度极快,十分慌忙,持剑利枪将其拦住,领兵之人端坐马背之上,仔细观瞧。老者左臂抗一少年,一身伤痕,衣物皆被鲜血染红,又从紫禁城中出来,更觉得蹊跷。
“哪里来的贼子!”
老者见来人骑马,从腰中束带抽出一柄软剑,软剑如灵蛇一般,左脚踩地,顿时腾空而起,持剑朝着兵丁方向而去,领头军兵见老者前来,眨眼之间,剑锋已到自已眼前。
“噗嗤!”
人头应剑锋落于地上。
马下兵丁一阵慌乱,还没反应过来,老者已将陈江陵放至马背之上,两人一齐向南而去,骇然相顾,就见马蹄声渐驰渐远,几个眨眼没了踪影,再也追不上了。
一路上兵荒马乱,马背颠簸,陈江陵几处伤口纷纷渗血,此时气若抽丝,老者微微皱眉,双指朝着陈江陵后背左侧点了几下,正是身柱,灵台,志阳,脊中四处穴位,又向右侧魄户,神堂,阳纲三个穴位相继点了一下。
陈江陵伤口止了血,内息仍旧紊乱但也不在L中乱撞。
老者纵马直向南方而去,走了一会,前方再无道路,路上越发崎岖难行,马在乱草丛中艰难而行。
又过了一个时辰,马匹再不能走,老者将陈江陵背于背上,解下腰中束带,系了两圈,掂了掂便向着山峰上走去。
老者看似年迈,后背还背着一人,但身形如燕,内力周转于双脚,纵步如飞,走两步飞一步,在走得半个时辰,已到一处悬峰之上,山峰之下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深谷。
老者从一棵巨树之下翻出一根绳索,手持绳索向前方山峰挥去,背着陈江陵双脚踏上绳索,直接跃走过去。
接连翻过四处悬峰,在一悬峰山洞之中,站定脚步,山洞之上一块石匾:
灵帖洞。
紫禁城内。
金霑已被士兵团团围住,百余名士兵手持长枪互相张望,踌躇不前,只是望着眼前的老汉,胡子已被鲜血染头,时不时落下血滴。
一盏茶的功夫。
金霑从怀中掏出一枚酒葫芦,靠近耳边摇了摇,听到葫芦中酒水摇出的声音,心中惬意,大笑几声,打开酒塞,仰天长饮。
围兵外一名头戴钢盔领兵右手持剑,左手一挥。
“上!”
百余名士兵持枪向金霑扎去,几十根枪头一起扎进,四周士兵手中皆是一通发力,几十根银枪将金霑挑起空中,金霑双眼似闭似睁,最后一点内力汇于掌中,从怀中掏着什么,夹着葫芦扔向空中。
速度极快,场上一时纷乱,无人看清。
“砰!”
石屑飞扬,尸L应声而落,所落地下方砖碎成百余块。
“啪!”
小太监正往太和门方向逃去,刚要迈离太和门,就听见后背一响,朝后看去,只见脚下一枚酒葫芦旁边一本书,小太监急忙捡起两物,飞奔离至太和门。
小太监一路狂奔,气喘吁吁,脚下步伐却一点都不敢放慢,直至跑出紫禁城,躲进一处胡通之中,眼看四下无人,一屁股瘫坐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从怀中掏出两物,只见葫芦并无其他,只是中间系着一根红绳,又掏出书,只见书上几个字:
金丝擒拿手。
陈江陵气息紊乱,只觉各个筋脉如通万千蚂蚁撕咬,L内骨骼时不时发出砰砰的响声,双眉时不时紧皱,时不时舒展。
吓得身边小道童一会搭搭脉,一会探探鼻息。
良久。
“咳......咳.......”
小道童手依额头,打着瞌睡,好似没听清,床上陈江陵又咳几声,小道童才被惊醒,好似不敢相信一般,站起身看着陈江陵。
“咳咳咳咳......”
小道童连忙向洞内跑去,嘴中高喊:
“师父!.....师父!”
“怎么了?”
“那人.....那人!”
小道童跑的太快,气没喘匀,上气不接下气,不停的手拍着胸脯。
老者被道童的举动吓得直接站起身来,急忙问道:
“死了?”
小道童摇了摇头。
“醒了!”
陈江陵艰难睁开双眼,强忍剧痛坐起身来,见四周皆是石壁,石壁四处均是书架,书在架子上放的整齐有序,十分规整。
再看自已身上,已经一丝不挂,全身上下缠着白布,不多时,就听耳边脚步声音。
“哎呦!不愧是京城江陵,原本以为你需要睡上几日,没想到这么快便醒了过来!”
陈江陵脑袋迷迷糊糊,全身伤口剧痛,导致坐姿极其扭捏,小道童眼观六路,连忙上前将枕头抬高,陈江陵后背有所依靠,舒服许多。
深缓了几口气,思索片刻。
“是您救了我?”
“不是我救了你,是那老头救了你。”
“老.....汉......”
青袍老者沉吟几秒,脑中思索是否应该告诉陈江陵实情,随后缓缓开口:
“他把你扔给了我,自已就........唉!”
陈江陵喃喃了几声,脑中陷入十几年的回忆中。
想那年自已十三岁时与阉党鏖战,苦战不休,生死存亡,金霑出现......随后十七年日日跟着自已,后来自已从龙之日,一朝朝一暮暮,好似在眼前刚刚发生,眼角不由得浸湿。
“有酒吗?”
老者直勾勾的盯着陈江陵,沉思半晌,从床下拿出一大坛子酒递给陈江陵。
陈江陵接过酒坛,忍了忍泪,打开坛子,酒香直冲鼻端,想来若老汉在定会欣喜不已,拿起酒坛便饮下一大口。
身旁老者和道童皆不言语,只是坐在一旁看着陈江陵,喝一口后倒地上一口,自已一口,再倒一口。
酒入愁肠愁更愁。
这话未必准确,酒若是喝的多了便会完全麻木,怕的就是似醉非醉,心中便会愁上更愁。
不多时,直接醉倒过去,酒坛滚落地上,空空如也,小道童捡起空酒坛跑了出去。
老者站起身来,深叹一声,向门外走去,边走嘴中还说着什么。
小道童放好酒坛,回到洞中,就听见师父高声朗朗道:
“玉帖洞中,酒入愁醉。
回首繁华霏丽,残生过眼皆空。
二百余年,终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