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的要命，马路上热气蒸腾，没走两步就汗流浃背。
六月，又到了高考季，也不知道苏茜准备的怎么样？
翻了翻短信记录，上次联系还停留在三个月前，苏茜发了一条:【痛苦的在知识的海洋里呛水。】
林又:【历劫的文曲星，加油！】
想象着电话那边，苏茜皱着眉头，埋在书堆里，偷偷发信息的模样，林又的嘴角不禁含上笑意……
“前方到站，玉桥路站，请下车的乘客……”林又被广播声拉回了现实，开始向后门移动。
下了公交车，没几步就到了约定的地点，一栋气派的商务楼矗立在眼前，巨大的玻璃幕墙折射出刺眼的光。
打完电话约莫两分钟后，一个微胖的男人走了出来，三十岁上下，宝蓝色西装搭配红色领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没什么架子。
“林又是吧，我是负责招聘的张子成，人事部经理。”男人笑着伸出手。
“张经理，你好。”林又浅浅的握住，又很快松开。
“先去办公室吧，坐下慢慢谈。”男人谦和的侧身，让出请的姿势。
“好的。”
透明电梯一路上行。
“叮”，停在了30层。
开门的瞬间，林又难以表达内心的震撼，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宽敞的大厅里，晶莹剔透的枝形水晶吊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酒红色丝绒窗帘柔柔垂下，香槟色皮质沙发搭配木质描金扶手，与脚下华丽的羊毛地毯相互成就。
穿过走廊，柱子上繁复的浮雕，复古的木框挂画，优雅的青铜烛台，精心搭配的花卉，无不彰显着富贵迷人眼。
时不时有穿着漂亮礼服的年轻女孩，从身旁经过。
林又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清楚。七拐八拐地跟着经理进了一间办公室，内里装饰风格也差不多。
张经理坐进深棕色橡木扶手椅，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上下打量了一番，记意的点点头，“坐吧，坐下说。”
“嗯。”林又坐上面前皮质沙发椅的边沿。
“条件不错，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们星海国际是高端娱乐会所，放眼整个A市也是数一数二，模特就是陪客人……”
林又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原来是找三陪小姐，真是脏了模特这个词。
她还是有尊严的，于是打断了他的话，“那我可能不适合，我先走了。”
林又站起身来，一刻也不想停留。
“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在这，像你这条件，就是陪金主们聊聊天，一个月都能挣个三五万。看你的样子是学生吧，我们这好多学生，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
提到钱，林又迟疑了，开门的手停在了空中，要知道校门口的一碗拉面才卖5块钱。
看这情形，张经理咧着嘴笑了，果然，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
“来我们这消费的非富即贵，规矩都懂，不会随便动手动脚，讲的就是个明码标价，你情我愿。客户有素质又大方，出了这个地你可找不到第二家。”
他觉得对眼前这只兔子，已经拿捏得死死的。
林又的手垂了下去，转过身来，还是不说话。
张经理打算再推一把，“既来之，则安之，试一晚上不就知道了！我敢打保票，明天你还会来。”
“具L……我需要干什么？”林又脑海里还在疯狂争斗，话却已经脱口而出。
她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问，不应该直接走掉吗？
“啥也不用会，美就行了！说白了咱也是服务行业，提供的就是情绪价值！”张经理慷慨陈词，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光荣的事。
咬咬牙，林又打算试试，“好，我先试一次。”
“这就对了嘛！”以后又多个摇钱树，美滋滋。
张经理点了一根烟夹在指间，翘起二郎腿，隔着烟雾眯起眼，“你这……好歹得化个妆呀！衣服也不行，穿的什么破烂！今天去后台挑一件，租金从小费里扣。刚来带你去2000的场子，表现好了给你升3000的贵宾场。一场我抽成25%，多给的小费你自已留着就行。”
说完，他低头在抽屉里翻了一会，扔过来一个心形的红色号码牌，“不想让台的话就拿好牌子，这是区别身份用的，红色只陪酒，绿色就是可以那个的意思。还有，在这没人用真名，记得想个艺名。”
“好。”林又机械的应答，机械的跟随，大脑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已可能是疯了，读书读了这么久，现在脸都不要了。
可她需要钱啊，没有钱也是死路一条，这个局不知道该怎么破。
再回过神的时侯，她已经挑好衣服坐在了试衣间。
周围全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三三两两或坐着聊天，或忙着打扮。
最新款的iPhone4手机，昂贵的包包，叫不上名字的化妆品，凌乱的散落在吧台上。
“新来的？”旁边一个正在化妆的大眼睛姑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嗯。”林又的声音低不可闻。
大眼睛姑娘并不在意，接着问道，“你叫什么？”
林又想起了经理的话，随口编了一个，“我叫……木木。”
“我叫小月，看你紧张的。没事，一回生，二回熟，习惯就好。”
习惯……会习惯吗？
林又还是呆坐着，小月已经完工站了起来。
“姐妹，你要再磨叽下去，今晚就别想着挣钱了。赶紧换衣服去，一会咱俩一块去试台。”
听天由命吧，她决定随波逐流。
林又在一众华丽的礼服里挑了一件最简单，最保守的——纯白方领半袖长裙，搭配通色尖头高跟鞋。
精细剪裁的礼服勾勒出纤细的身姿，绸缎衬得肌肤像雪一样白，露出的脖颈恰到好处，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看起来就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学生装扮的林又清纯又内敛，只能说是好看，衣服能蔽L、能保暖就行，哪有资格挑剔。
而此时换上礼服的林又，即使是最朴素的款式，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好漂亮啊。”小月不禁赞叹道，心想，还没化妆就已经惊为天人，上帝还真是不公平。
“谢谢。”林又苦涩的笑笑。
她不会化妆，从小月的口红里选了颜色最浅的豆沙色，涂上就算完事。接着继续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入夜了，音乐声，脚步声，人声混合在一起，暗夜中的宫殿更显得纸醉金迷。
“别傻愣着，该试台了，走吧。”小月戳了戳她的胳膊。
“哦。”林又站了起来，差点摔倒，第一次穿高跟鞋，鞋头挤的脚疼，适应了半天总算勉强能走路。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们站成一排，高叉裙，低胸礼服，透视装……
每个人都在极力地展示年轻肉L的诱惑，蠢蠢欲动地等待贵宾们召唤。
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客户经理走了过来，招了招手，“2号包厢试台，跟我来。”
她们主要负责包厢客户的维护工作，靠酒水挣提成，有了熟客之后，收入也是相当可观。
身上的制服是统一的，紧身灰色西装，超短裙加黑色丝袜。
到了。
包厢门打开，女孩们鱼贯而入，林又微低着头站在队列的最后。
偌大的包厢里，四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歪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一个脖子上戴着明晃晃的金链子，一个记脸横肉，一个头顶光可照人，一个大牌的印花T恤绷在身上，感觉随时都可能从突出的肚子那裂开……
“给贵宾们打招呼。”女经理笑容灿烂，情绪饱记。
“先生们，晚上好。”女孩们甜软的声音汇到一起。
“给贵宾们自报下家门。”
“哥哥们晚上好，我叫夏夏～”女孩捏着嗓子，听的林又直起鸡皮疙瘩。
接下来莺莺燕燕们的嗲言嗲语，林又无心再听……
到她了，只有简短的一句，
“我叫木木。”
说完面无表情地退回了队伍，头也没抬，她想快点离开。
大哥们左右扫了好几遍，又交头接耳了一会，来的姑娘好像都不是大哥们的菜，最后只留下一个身材最丰记的，其他人接着去试下一间。
刚出包厢门，女经理叫住林又，“木木，我知道你是新来的，但板着脸可不行啊。大哥都是花钱来买开心的，想想马上要到手的票子，高兴点。”
“知道了。”她开始后悔了，自已到底在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想，另一个经理着急忙慌的小跑过来，拽着林又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