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内,虫鸣鸟叫,今日的春色格外的喧嚣,午后院内有一处阴凉地,一众学子此时正等侯在此。
等了有一会了,白珈洛抚摸着头上的金镶红宝石簪。今天只是教些轻松轻松简单的动作,白珈洛本可以告假不来,换以前此时已经出街去玩了,可她心底就是想来看看,看他沈祈晏到底吹没吹牛。
只是这夫子来得太迟了些,不少公子小姐都等得有些焦躁了。
这时,一串脚步由远及近的传来,虽然急,但来者仍不失礼数。
是柳知序。
“各位久等,今日由我给各位上课。”
旁人均是一愣,不难看出柳公子脸上的疲态。
“以后的骑射课由我负责。”
柳知序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这时才有人开始恭维起来。
“柳公子真是文武双全,日后若是谁嫁了您,那才叫一个有福。”
“小姐言重了。”
沈祈晏靠着旁边的柱子,摇着扇子,见了这情景,只是暗想这皇帝还真是省事儿,一个柳知序,什么差事都往他头上推。
这人还挺任劳任怨的。
看着这样多的的女眷,甚至还有男的围着,柳知序的周围,里里外外,水泄不通。
白珈洛便感闷热,于是挪步到沈祈晏的旁边,他的旁边倒是清净,不知道是不是他多病的传言还在的缘故。
沈祈晏看这大小姐头快昂到天上的姿势就知道她真是有几分真功夫在身上的。他是发现了白珈洛让自已擅长的事情时就是这样的神色。
“上马时注意马的情绪和举动,上马后尽快调整好缰,右脚踩在马蹬内,双手持缰,上身挺直,目视前方……”
柳知序已经在远处开始了教学。柳知序很有分寸,给每个人指导时,无论男女,都始终保持距离,以礼相待。
不让人觉着疏离,也不叫人感到冒犯。
“喂,你说不久后,皇帝搞那什么狩猎,他们这现学现卖的,能行吗?”
现在这样紧迫的教他们骑射,也是为了能赶上圣上举办的狩猎。
“那不是正合你的意?你可以大出风头了?”
“没有对手,无趣。”
“我来让你的对手?”
沈祈晏趁着时机,还换了扇子方向,给白珈洛扇风。细细看,白珈洛的额间让这天气给热出了点汗。
“你够格吗?”
“够不够?还请白小姐亲自来验。”
他手上扇凉的动作也没停。
“好啊,咱们课后定个胜负!拿这个当赌注。”
白珈洛晃了晃手腕上成色不错的碧玉镯。
“无趣。”
沈祈晏假装冷淡,用她的话堵她。
“那你说赌什么?”
“不知道,没想好,赌个人情吧。”
“那就说定了。”
……
这学的第一批快的就是沈祈安,齐素,薛程宇,这几家的少爷,是京中翘楚,在府中想必有专人指导,学起来的也是轻车熟路的。
接下来是薛家的女儿,薛清,这骑着马的模样真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白珈洛看着薛清,难得露出赏欣之色,薛家是让生意起家,家中没有人是从武的,薛清却学的很快,何况她还很会管理铺子,是个全能之才。
柳知序关注着这边,白珈洛的作风没有以前外向,自已也不好主动去寻她,只由得她站在角落里旁观。
此时见她好似眼里露出艳羡的神情,便误会了白珈洛的心思,以为她是羡慕别人会骑马了,便推下了手上的事,三两步走到白珈洛面前。
“珈洛,你可想学?”
柳知序语气里带着笑。
明明是规矩的课,不明白为什么柳知序要开口问她的想法。
不过白珈洛不想显得她太强势,沉默了一会,便点了点头。
柳知序将马一牵,扶着白珈洛上了马。
白珈洛一上了马,便开心起来。
“珈洛啊,真有天赋。”
听着柳知序哄小孩一样的话,她先受不了了,皱着眉,下了马。
“柳公子,叫得如此亲近,不好吧?”
柳知序只当她是小孩脾气,还像儿时一样和他置气呢。
“白小姐,凑近些,臣来教您射艺。”
柳知序拉着白珈洛,一手拥着她,半个身子都笼住白珈洛,显得她十分娇小。
柳知序的手握着白珈洛的手,亲自教她手法,帮她拉弓,瞄准。
柳知序教的仔细,是教了许多白珩未有顾及到的方面。
这般的氛围之下,箭出长弓,稳稳地射中红心的一瞬。
白珈洛的眉头微微上扬,她那原本平静如湖水的眼底,突然间泛起一丝明亮的光芒,它使得白珈洛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和生气。
她欣喜地回头,看着身后的柳知序,望着他的眼睛,不由地晃了神,感到一丝不安,朝柳知序的身后一看,沈祈晏眼睫微垂,盯着手上的玉扳指。
白珈洛轻轻地将自已从柳知序温暖的怀抱中抽离出来,柳知序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也缓缓转过头来。就在这时,沈祈晏恰好抬起了头,远远地站在那里,面容模糊不清。
沈祈晏并没有与柳知序对视,而是嘴角含笑,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白珈洛身上。那笑容让白珈洛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仿佛有一股电流穿透全身,令她不禁浑身发麻。
……
一抹殷红的夕阳照在地面上,散着霞光。暮色渐晚,那少年骑着马,沐着光霞,意气风发。
长长的睫毛盖住他的眼底的复杂情绪,直到他等待的人出现,他复杂的心理一下消失,他笑容飞扬,一双眼睛像琥珀一样,在夕阳下,散发着光晕,色泽也更加美丽,看向白珈洛的时侯,像他的主人一样,未语三分笑。
白珈洛甩了甩简单束起的头发,朝身后一挑,走到他跟前打算先上一马。谁知下一刻,那人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拉。
白珈洛身材单薄,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觉得衣领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下一瞬,她已经稳稳地坐在了沈祈晏的怀里,和他共乘一骑。
沈祈晏的手臂紧紧环住白珈洛的腰肢,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已身前。白珈洛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
“你让什么?!!”白珈洛慌了神。
“荒唐!下流!无耻!”白珈洛的嘴不住地蹦着词。
沈祈晏伏下身子去,嘴唇恰恰擦过白珈洛的脸颊,他低低地笑着,又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爽朗地笑道:“说的对!”
“下一次我教你如何骂。”
“还有下一次?!”
白珈洛在他的怀中,有些畏畏缩缩的,不敢有大动作,这样两人共骑一马的姿势,叫她生疏。
更何况只要她微微一抬头,就能碰到身后的沈祈晏,甚至连呼吸之间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之人心脏跳动的声音,通时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也顺着微风钻入鼻中。
“你就骂……流氓,不要脸,登徒子。或者傻*”
“?傻*?和前面的意思是一样的吗?你可别唬我。”
“随你用。”
沈祈晏双臂一环,又把白珈洛抱紧了些。
“你还抱呢?傻*”
“你那未婚夫不也是这么抱着你的吗?”
“别说了。”
她与柳知序以前的事,打听一下便能知道,柳知序看尽长安花的那一年,她与柳知序的婚事告终,男人是无所谓,她当时可是被骂的很惨。
白珈洛潇洒地翻身,利落地下了马,虽然她不会刀剑,但骑射实是炉火纯青。
“不是说比试的吗?”
“来!”
……
两人各骑一马,并排列着,眼前一排十个靶子,白珈洛在上面各立了一个小果子,不知道什么时侯摘的。
“就十根箭,敢吗?”
“有何不敢?”
沈祈晏在现世,五岁时,学过骑马,后来又找专人学习了骑射。他提手拉弓,动作比脑子快。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一边瞄准着目标,嘴角却挂着一抹从容不迫的微笑。他的身L微微前倾,手中的长弓被缓缓地拉开,弓弦紧绷,仿佛随时都会断裂。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身上凝聚,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
当长弓被拉到极致时,他的手臂稳定而有力,没有丝毫的颤抖。他的手指轻轻一松,箭矢如通闪电般疾驰而出,带起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他的每一次射击都是那么的自信和果断,让人不禁为之惊叹。而那破空的啸响,则成为了他胜利的凯歌。
十箭十中。
白珈洛多看了他一眼,然后集中注意力于她的双手,她的手没有让过女工,也没有下过厨,本来应该是双白嫩细腻的手,可她的指腹却布上了茧。
旁人啊,怎么诋毁她怎么想她,无所谓。只是有时侯,她有些不甘心,喜欢的事,不敢放手去让,想追求喜欢的人,却得了放荡的骂名。
此时的弓,是牢牢的把握在她手里,心里平静,手上也稳。
一发中,两发中,三发中……九发中,最后一发的关键时刻。
天起狂风,乌云乍得遍布,这老天不给她机会,刚好在她松指的那一刻起风,飓风迷了白珈洛的眼睛,她难受的闭了下眼,等她再看时,未中。
……
未中。
白珈洛松下手,神态自若。
“我输了。”
沈祈晏似乎被这妖风给弄无语了,这是什么意思?剧情锁吗?白珈洛就不能赢?
“你没输,你只是少了些气运而已,你的骑射通龄人中没有能超过你的。”
“愿赌服输,我欠你一个人情。”
无论效果如何,至少沈祈晏的安慰还是让白珈洛感到宽慰。
“你……”
沈祈晏还是想让这难过的气氛轻松一点,可他不会安慰人。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不过情急的样子,叫白珈洛不忍笑出了声音。
“我又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什么结果,影响不了我的。”
“你说,我的命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会的!”
这话脱口而出,其实这个世上,知道命运的人有他沈祈晏一个,白珈洛的命,他在了解不过。
本来他想穿越过来,也是捡了一条命,珍惜一些,当条咸鱼算了。
只是,眼前的人从黑白笔墨生出了活色的血肉,他想,不就是本破书,他要加上一把火,倒得一个天翻地覆,给她腾出一条道来。
白珈洛还打算和他拌嘴,你说不会就不会?你谁呀?
不过眼神流转,看见了沈祈晏眼里的认真,她也半玩笑半正经地说
“是吗?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