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听得这话神色顿时凝结,双眼之中一股恐惧和慌乱无限蔓延。
“你,你……”想起来了?
她怔望着舒禾,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陈小荷眉间轻皱,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但还是迅速镇定住了,“娘,她已经是‘已死之人’,咱不用怕她!!”
就算想起来又怎么样?她还能重新活过来,找回自己的身份吗?
陈娘子精神一振,脸上露出喜色,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茬?就算恢复记忆又如何?一个“已死之人”,还能翻腾出什么浪花?况且,她的背后,可是有大夫人撑腰的!!
舒禾却没了耐心,直接抢过她手里的木棍狠狠一棍子打在了陈娘子的膝盖上,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狭小的巷子里响起,不断荡向远方。
门外围观的人惊望着这一幕,脸上纷纷露出恐惧之色!竟然有奴仆敢殴打主家,这是滔天大罪啊!若是报了官,是要被游行街口,市前砍头的啊!
“舒禾!你,你疯了吗?!!”
陈小荷听见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浑身一阵发凉,可看到母亲撕心裂肺地喊叫声,她也顾不得害怕下意识地抱住了陈婆子,将其护在了怀中。
“你们本是我舒家最末流的看家仆人,”舒禾左手抱着小依儿,右手拿着木棍稍显吃力地站了起来,“竟趁着我失忆,反仆为主,陈婆子,你们好大的胆子!!”
陈婆子惊恐地看着舒禾,仿佛眼前的人从不认识一般,她怎的变得这般厉害了?
即便是之前还是舒家嫡女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厉害的性子啊!
“你,你是谁?”陈婆子面上露出惊恐,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意。
“我是谁,你不清楚吗?”舒禾的眼中再次闪过一抹狠厉,手里的棍子狠狠地落在了陈婆子另一条腿的膝盖上。
“啊!!别打了!别打了,三小姐,三小姐奴婢求您了……”锥心的疼痛铺满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只剩下本能地求饶。
“小姐?!那陈婆子叫她小姐?这怎么回事?她不是陈婆子买来的仆人么?”
“不知道啊。我听婆子说过,这娘俩是她一年前买来的。陈婆子他们本身也是京都大户人家的奴仆,因着把庄子管得好,这才得了主家青眼,恩准他们买俩人回来帮忙的。”
“可看如今这情形,好像不是这么简单啊!”
……
陈小荷此时被舒禾那凶狠的模样吓得不断倒退,紧接着转身便跑了,也不管陈婆子哭得撕心裂肺了。
舒禾看着陈小荷跑走的背影,哪里不知道她是想去干什么。不过,正好,省的她一个个的去找了!
陈婆子见舒禾目光阴冷地继续朝她靠近,她忍着剧痛不断后挪,臀部的衣裳都被磨出了破洞。“三小姐,您饶了我吧,不是我想这样对您的,我也是奉命行事的啊!!”
“奉命吗?”舒禾的目光闪了闪,脑海中闪过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面孔。
“是是是,是大夫人吩咐的!大夫人说您败坏了舒家的门风,决不能再出现在京都!本来大夫人的原意是要将您裹了草席活埋的,是老婆子我心生不忍才悄悄将您救下的啊!”陈婆子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哭哭啼啼地讨功,妄想借此躲过一劫。
这一段记忆舒禾倒是有,不过,可不像她说的这样。
当初她出了那样的事,舒家的名声确实被她所累,舒家大夫人关慧芝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的名声,便怂恿舒客临将她丢到了赤城郊外的庄子上自生自灭。
一开始,她还是享受着舒家小姐的待遇,至少无人敢欺,可后来她发现她有了身孕,便擅自回了将军府,想求父亲看在孩子的面上让她回到将军府,并去东篱王府求亲。毕竟她肚子里的,是东篱王的亲生孩子!
可当她回了京都才知,东篱王谋反已被发配边疆,那时,早已没了什么东篱王。
那次,她也没见到父亲舒客临,迎接她的,只有大夫人关慧芝的恶语相对。
“你当初使用那样下作的手段爬上了东篱王的床,舒家的脸面早就被你丢尽了!你竟还敢私自回京,你是想让自己的丑事天下皆知吗?”
“也不瞧瞧你的德性!生性蠢笨愚昧,肥肉横生,这京都哪家有你这般令人不堪入目的大家小姐?竟然天天梦想着要想当东篱王妃,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我们舒家没有你这种不守妇道败坏家风的女儿!明日,舒家就会对外公布,舒府大小姐病故!”
“来人,将她送到最偏远的一处庄子上,让她自生自灭!!”
就这样,舒禾被送到了距离京都三百里之外的元城西郊。
这里主事的是舒家的老仆陈三黑,最开始的时候,陈三黑忌惮舒禾的小姐身份,对她还算恭敬。后来,舒禾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了!可命硬的她还是挺过来了。
只不过,醒来之后,她便失去了往日的记忆。可即便失忆了,当第一眼看见身旁的小婴儿时,她就认出了那是她的孩子,也是她心中念念不忘之人的孩子!
后来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可一年前,舒禾的天一下子就翻了。陈三黑夫妇像是变了一个人,可劲儿地磋磨舒禾,还说她是他们买回来的奴仆,要想活命,养孩子,就得拼命地干活!
曾经的舒禾体重能达到两百斤!即便生了孩子之后她的生活质量骤然下降,体重也有一百三十多斤。然而为奴为仆的这短短一年时间,舒禾就已经遍体鳞伤,身子瘦成了纸片一般。就连小依儿也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明明已经三岁了,可身子板看起来,只有两岁孩童那样矮小病弱,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的小身板吹散了。
舒禾手掌紧紧护着小依儿,却又怕太用力伤了她。一想起刚刚小依儿被陈婆子踢飞出去的情形,她心里的怒意到达了顶峰。她盯着陈婆子,犹如地狱归来的恶魔,清冷的面容射出寒光,将对面的人冻僵。
舒禾扔下了手中的木棍,从柴房里她的枕头下拿出了一把剪刀。后期陈三黑一直想对她行不轨之事,若不是有这把剪刀,只怕她的清白早就不保了。
走出柴房,她一步步地朝陈婆子靠近。“连一个三岁婴孩你都能下如此毒手,不杀你,我孩儿如何能出这口恶气?”
“你,你要干什么?!”
陈婆子不断挪动着屁股想要逃离,可一步步靠近的纤瘦身影仿佛化成一尊地狱罗刹,狰狞扭曲着面容叫人忍不住肝胆俱裂。
“三小姐,你不能杀我,是大夫人吩咐的啊,真的是大夫人吩咐的啊!是她一年前送了信来,吩咐说好好‘伺候’您,只要不死就行了!我也是奉命行事的啊!!”
舒禾眼中寒光一闪,手里那把生了锈的剪刀直接扎进了陈婆子的颈部,鲜血飞溅,将院墙染红。陈婆子捂着脖子,眼中惊恐还未散开,只见她身子抽搐两下,便倒在了地上。
守在门外看戏的老百姓们顿时尖叫着炸开,口中不停地喊着,“杀人啦!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