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才一脸无辜地看她:“原来那是你儿子啊,我为了帮他被咬了,也没有找你们要医药费,你为啥找我要钱?”
“我呸!我都打听过了,那畜生就是你养的,有人看见你给它喂吃的!”中年女人一骨碌爬起来,指着他鼻子开骂,“一个臭扫大街的,还学人家养宠物,养不起就丢在外面到处乱跑,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殷才一本正经地解释:“大黄是流浪狗,你儿子虐待流浪狗被反咬,这是警察调查的结果。我正好路过,好心去喝止流浪狗咬人,通样被咬了,大家都是受害者,你没道理找我赔偿。”
中年女人哪里会听这个,她仰头瞪着殷才,继续骂道:“小兔崽子少在老娘这放屁!你喂了就是你的狗,今天必须赔钱,一口价十万块,一分钱都不能少!”
“十万?!”殷才呼吸急促起来,“我们一家人年收入都没有十万啊!我们家还要还房贷,我妈还得吃药,你这是想逼死我们一家啊!”
“你不给是吧?”中年女人嘴一撇,当下又往他家玄关里一躺,干嚎起来,“杀千刀的养狗咬人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得好死啊!我儿子还在医院里躺着,你们连医药费都不肯给,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啊,这家人好狠的心啊!啊!我不活啦!”
小区是两梯八户,殷才家是最左侧里面的一户,隔壁两户人家,一户一直空着,一户租户刚搬走,所以刚才没人出来看热闹。
现在她放大嗓门干嚎,很快就把其他几户人家给喊开了门。
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本地村里的老人,没多少文化喜欢凑热闹。原本就在屋里竖着耳朵听墙角呢,这会儿更是光明正大开门出来看戏。
有了观众围了过来,中年女人表演更是卖力。
杨凤珍夫妻两个老实木讷,极少与人发生冲突,哪里见过这阵仗,根本拿这种无耻至极的人没办法。
殷才一脸震惊,刚想开口就被呛到咳嗽起来,他一手指着女人,一手捂着嘴,胸口剧烈起伏。
没几秒钟就浑身颤抖,噗通一声倒在门外,浑身抽搐起来。
中年女人本来还想拉长调子再哭嚎一嗓子,吓得当场憋了回去,打出一个音调古怪的嗝儿。
胆大的邻居伸头一看:“糟了!这孩子口吐白沫啦!”
走廊里围观的几个人炸开了锅,有人猜测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受了刺激,发羊癫疯吗?”
“快,拿根棍儿让他咬着,一会儿别把舌头咬断啦!”
“拿什么棍儿啊,赶紧叫救护车啊!”
“阿才!”杨凤珍懵了,泛红的眼眶一下子落下来泪来,当即从屋里冲出来,抱住他的脑袋大哭,“阿才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殷建军傻眼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已儿子还有羊癫疯病史啊。但当下情况由不得他多想,连忙跑出来打算背起儿子去医院。
剧情急转直下,中年女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爬起来隔着夫妻两人偷偷往里看殷才的情况,正好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他是装的!”中年妇女跳起来,跑到走廊里怒骂,“小畜生害了我儿子,还想装羊癫疯耍赖不赔钱!”
“疯婆娘在人家门口乱叫什么!”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围观群众后面传来。
邻居们回头,看到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小伙从电梯方向赶过来,一脸凶横地挡在了前面。
“我兄弟身L不咋好,一受到刺激就会犯病,你这疯婆娘不仅是想勒索敲诈,还想逼死人呐!”赵晓磊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我已经报警了,你站这儿别走,咱们现在就送人去医院检查,你得负全责!”
中年女人慌了,眼见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自已堵在门口,一副恨不得两拳锤死她的模样,心里已萌生出退意。
赵晓磊说完就蹲下去检查殷才的情况,看了几秒就开始跳脚:“殷叔叔,阿才的疯病比上个月发作起来要严重啊,我看这人都休克啦!我马上打急救电话,你报警了没有?别让这疯婆娘跑了!”
他拿出手机一通捣鼓,殷建军这会儿气得不行,想关上大门把女人锁里面,免得她逃跑。
中年女人看到殷家人愤恨的眼神,彻底慌了,猛然使力推了殷建军一把,像只兔子一样朝楼下跑,连电梯都没敢等。
殷建军被推的后退两步,赵晓磊眼疾手快地去扶他,老头还算身手矫健,已站稳了,用不着帮忙。
“磊子,你快背阿才下楼,咱们赶紧去医院。”他不敢耽搁,顾不上去追罪魁祸首,催促赵晓磊先把儿子送医。
“哎,好。”赵晓磊蹲下身正要扛起殷才,就见他眼睛撑开了一条缝,悄悄使了个眼色。
赵晓磊与殷才颇有默契,当下用惊喜地语调说道:“叔叔阿姨,阿才情况好像缓过来了。”
杨凤珍去屋里拿医保卡和钱包去了,殷建军闻言凑过来仔细一看,果然殷才不抖也不吐白沫了。
“殷叔,我们先把阿才搬进去躺一会儿,这地上瓷砖太凉了。”
赵晓磊的建议得到了认可,他背起殷才,殷建军在一旁扶着,将他放在了客厅沙发上躺下。
看热闹的邻居们见事情闹不起来了,也跟着散了。
殷建军关上了大门,问赵晓磊:“救护车还有多久来啊?”
“殷叔,哪有什么救护车啊。”赵晓磊哈哈一笑,低压了声音说道,“阿才刚才在吓唬那疯婆子,他根本没事。”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机扔在殷才的肚皮上,喊他:“快起来吧,没有外人了,别把叔叔阿姨吓着。”
听见没人了,原本还在装昏迷的殷才立马睁开眼睛,抬起了脑袋。
他在殷建军惊愕的目光中,擦了一把嘴角的牙膏沫沫,对赵晓磊说道:“磊子,都拍下来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赵晓磊扭过脸,得意一笑,“她撒泼打滚的模样拍得一清二楚,保管能让她扬名整个安镇。”
殷建军脸一下黑了,抓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想大义灭亲:“你这臭小子,竟然还敢装病骗人?!”
“你干什么!”杨凤珍好不容易找到东西,一出来就看到老伴儿要打昏过去的儿子。
这还了得?!
上去对准老头后背就是哐哐两拳。
半小时后,经过殷才和赵晓磊的解释,老两口才明白,殷才知道对付这种死要钱的泼妇,报警起不到什么作用,最好的方式是让对方害怕,再也不敢来找殷家的麻烦。
所以殷才在路上给赵晓磊打电话,请他配合演了一场戏。
此刻赵晓磊的相册里,已经有中年女人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黑历史,别说,像素还挺不错。
他把视频传进殷才手机里,问道:“你打算怎么搞?”
“简单啊,她今天看到我发癫来着,你告诉她我有病,只要受到刺激分分钟癫给她看。再把视频给她欣赏一下,她要是再来闹事,我就把这段视频拿到她跳广场舞的地方,一天十二个小时不间断播放。”殷才拿了身干净衣服,准备冲个澡。
赵晓磊想了一下,对他竖起大拇指:“真是高啊。”
对付道德绑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没有道德,对付泼妇最好用的办法就是无赖,这波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这下大妈既担心社死,又怕被殷才讹上,就不会上赶着来无理索赔了。
殷家夫妻老老实实活了大半辈子,今天的经历简直是比坐过山车还刺激,他们庆幸儿子没事,又忍不住疑惑:这家伙如此狡猾,真是他们家的崽儿吗?
完全不知道自已已经落入圈套的中年女人气得要命,骂骂咧咧地回家了。
第二天,她让了饭准备去看儿子,在离医院不远的一个偏僻角落,被人半途拦住了。
看着眼前分外眼熟的小伙子,中年女人马上回想起来,这不是昨天在殷才家遇到的人吗?他来找自已干什么?
不等她张口,赵晓磊先一步威胁道:“大妈,要是不想你和你儿子身败名裂的话,最好是别再去找殷家人的麻烦。”
他拿出手机播放视频,女人看到自已在地上打滚嚎叫的样子,一张厚比城墙的老脸也微微色变。
“如果你再想去讹钱,我们就把这视频放给你的亲戚朋友,跳广场舞的老姐妹,或者你儿子的通事和领导,大家一起来看看。”赵晓磊冷笑道,“你想逼死我兄弟,那你们母子两个也别想好过。”
说完,他不管这大妈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殷才说了,只要这母子俩还想在安镇生活,就会有所顾忌,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中年女人之后再没出现过。
而此时的殷才早已经把这事儿忘到脑后去了,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更麻烦的事情。
队长把他从原本负责打扫的街道调走,安排去了新泗塘街,说是原本的环卫工病了,要他去顶替一段时间。
事实上,他知道真实的原因是因为这条街刚刚出了人命案,没人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