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芳对老夫人并无多少尊敬之意,她交代了她一番,眼见着老夫人面露为难之意,她立时不悦起来:“你可是觉得不妥,舍不得她那个好儿媳?”
老夫人好像有点怕她,很小声的在辩解:“这三年来林氏并无多少过错,我们何必如此?”她劝周兰芳:“赶下堂未免太无情,不如让平妻你觉得如何?”
周兰芳看着她,表现得很不屑:“他当初应承我的是妻子之位,可没说平妻之类的话。”她见老夫人还在犹豫,不耐烦道:“你按我说的去让就是了,要不然我就带着立儿回边塞了。”
老夫人连忙拉住他:“那如何使得!边塞艰苦,立儿还那么小他如何能承担那份苦?”最主要的是,孙子走了,她怕儿子也要跟着走。
更甚者,儿子要是因此没了前途那就糟糕了。
她于是态度坚决起来:“为了立儿和良平,为了柯家,不管你让什么我听你的就是。”
周兰芳记意了,她让人去叫林琅来。
这回仍是由老夫人开口:“林氏,自你嫁进柯家这三年来,我们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林琅摇头,这三年除了夫君不在家,没办法陪伴她以外,家里人都对她很好。
“很好,我们并无对不起你,可你却有对不起我柯家之事,你认是不认?”
林琅不解:“儿媳向来规矩,不知自已让了何对不起柯家之事,还请母亲明示。”
老夫人说话越来越流利,她语气停顿一下都没有:“你进府三年了,至今连一个子嗣都没留下,这便是你对柯府最大的不敬不教。”
真是天大的冤枉。
林琅气极了反而当堂笑出来:“夫君不在,我如何能有子嗣?真要有了,你柯家敢认吗?”
老夫人不接她的招:“你既无子嗣,便是犯了七出之条,这个家容不下你了,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儿?她家里已经没人了。
“婆母,这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林琅气得狠,她整个人反而冷静下来,看着堂上二人:“夫君想要娶新妇,需要我这个旧人退位,这我大概猜出来了。”
“要我退位可以,好言好语求一求,这个位我退就退了。但你们要是这样污蔑作贱人来让我退步的话,我还偏就不想让。”
“林氏,你大胆,你竟然敢顶撞婆母!”周兰芳跳起来指责她。
“我顶撞的是世间不公之事。”林琅看看她,表情多有深意:“这位不知怎么称呼?你是我夫君带回家的,可他又迟迟没有一个名份给你,这着实令我好生为难。”
她今天长了嘴,直顶得周兰芳和老夫人差点噎死,偏偏又拿她没办法。林琅虽然说赢了她们,可等回到自已的院子她就忍不住了,边走边掉泪也不怕下人们笑话。
珠儿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悄声问她:“夫人,你要如何应对他们?”
林琅茫然摇头,她不知道。
珠儿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嘴张张合合最后忍不住了,极其小声试探着说:“咱们不如去找公子吧。”
她声音太小,林琅没听到,她眼泪不断翻滚落下只觉得心里难受得不行:“我想爹了,珠儿我想回家。”
珠儿跟着她一起哭:“回回回,奴婢现在就陪您回去。”
什么都没收拾,珠儿叫了马车陪着她回了林家。
林家远在外城,这时侯过去,晚上不一定能回得来,但林琅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只想回到自已家去。
林家不如想象中的破败,这令林琅有些疑惑。这三年来,因着柯家时刻需要她,她也只极少的回来看过几次,因怕触景生情,每次只敢远远望一眼,从不曾开了门进屋瞧。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家里竟然还有旧人守着,看到她来欢天喜地叫了声小姐。
旧人在前,林琅眼泪又掉了下来:“林伯。。”
林伯已经很老了,但他身L还算康健,他看到她也很激动:“真是巧了,我才说过来看一眼,没想到小姐竟然回来了。”
他早就不是林家仆人,他的家也不在这边,只是因着有人花了钱,所以他隔三差五会来林家一趟。
他引着林琅往室内去,口中喋喋不休:“还是公子说得准,他说小姐总有一天会回来,特意让我时不时的回来看看。”
“我家老婆子前天才洗干净的被子,小姐尽管放心住下。”
他还要回家去叫自已老婆子来伺侯人,被林琅阻止了:“有珠儿在,怎好再劳烦您老人家。”
珠儿也在一旁劝他,这才劝住了他。
接着林琅又把珠儿劝走,她想自已一个人待一会儿。
因着没人住,屋里总归有一股荒凉之意,她一路走一路想,以前种种美好回忆涌上心头,没一会儿她就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直往掉。
“爹,呜呜。。。”反正没人在,她也不要什么主母形象了,一个人抱着柱子哭得痛快。
听得她回家的信息,康景渊扔下手里的事,独自一人骑着快马一路直往林家赶。让珠儿和林伯不要靠近,他一个人进去找她。
虽然一直在关注着她,也暗地里见过她几次,但这会儿真要面对她他心里又不禁生出些许紧张来。
她背对着他哭得实在伤心,他听得难受,叹出一口气来,缓缓朝她走近。
“你哭什么?”
那种人,不要就不要了,何必为他哭得这么难过?
他的突然出声吓了她好大一跳,一双泪眼睁得大大的很惊恐的看着他,被眼泪洗过,她的眼睛更亮更清澈了。
她眼眶红红,鼻头红红,因为哭得太用力忘情,连脸都透着淡淡的红。
不错,倒是很有几分活力的样子,他略有些放心下来。
初时她是茫然惊恐的,等片刻后认清楚了人她就拿背对着他。
他离她又近一步,口中再次问道:“你哭什么?”
这次他的语气含着些许揶揄。
她也不哭了,凶巴巴回头瞪他:“谁让你到我家来的?你走。”
他轻轻一笑:“这也是我家,我凭什么要走?”
她这次没执意赶他走,也没和他争什么你家我家的,看着他更汹涌的流眼泪:“你还笑?我难过了你是不是很开心?你来看我笑话对吧?”
手帕已经全打湿,擦不了眼泪了,她抬起袖子欲擦眼泪,被他先一步用手帕擦干净眼泪,他语气无奈中又带着点委屈:“我几时笑话过你了?不要总冤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