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太后懿旨出宫办事,自然是有马车和小宫女打杂的。
奚峤在雍亲王府下车,身后青竹,她手上捧着太后送赏的皮子。
保护潜邸贵人的侍卫看到寿康宫腰牌二话没说将奚峤青竹放了进去。
继福晋的首领大太监江福海亲自迎了奚峤两人到正院,一番见礼后,宜修收下了太后赏的皮子,通时也从奚峤嘴里知道了她的真正来意。
以宜修的头脑,只一听这话就想通其中关窍,但她并不高兴,反而觉得难堪。
她是皇上的嫡妻正室啊!皇后之位本就该是她的!
奚峤不是没看见宜修脸上的不光彩,但是为了她心心念念的抽奖,她只能装没看见。
“太后娘娘让奴婢伺侯福晋和两位侧福晋取血。”
听到太后二字,宜修压下心底的恨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春容姑娘稍待。”
“剪秋——”
宜修一声召唤,剪秋立即福身离开,一边安排宫女去请年侧福晋和李侧福晋,一边让人准备东西。
年侧福晋和李侧福晋听闻正院里有太后宫里来人,当即欢天喜地的就往正院里跑,一过来听说竟然是为了刺血抄经,脸上的笑容不由顿住了。
春容继续让她的睁眼瞎,笑容晏晏的看着眼前的一妻两妾:“到底是要供奉于佛祖跟前为太后娘娘和大清祈福的,刺血抄录更显真诚。不过福晋侧福晋放心,只取少许便足以。”
而后她亲自拿起锋利的匕首刺破了三人的手心,各自取了小半杯血液。而后趁着端拿器皿之际,以身形和衣袖遮挡悄悄偷了宜修和年世兰的血。
OK,到手!
取血完成,自有丫鬟将朱砂墨汁等物与鲜血混合,而后宜修亲自执笔抄写经书。
说了几句场面话奚峤以宫中有事为由提出告辞。
剪秋亲自将她送到了前院,期间不动声色的往她袖口里塞了一个轻薄小巧的荷包。
一边塞,一边问宫中的情形,“福晋挂念皇上的紧,偏生眼下这时侯又不方便进宫,不知姑娘可否方便透露几句?回头我说与福晋听,也好安福晋的心。”
奚峤扫了一眼垂坠感十足的袖子:
“皇上一切安好,三日前还曾去寿康宫陪太后娘娘用膳。”
随口说了几句后,奚峤话头一顿,安福晋的心?
身为皇帝继室,却又还未得到封后圣旨。
最能安乌拉那拉氏心的,那必然是后位啊!
想通关节,奚峤眸中暗光一闪,笑容可亲的看着剪秋,“好叫姑姑知道,皇上陪太后娘娘用完膳后还说了好一会儿话,期间多次提起福晋,感叹福晋处事妥帖,色色周全。”
虽然剪秋只是福晋的大宫女,但是年龄却不小,一声姑姑也是当得起的。
剪秋被她这一声声姑姑叫的极为熨帖,似乎已经看到了日后自已作为皇后娘娘身边第一红人的辉煌和威风。
奚峤也跟着笑,但是皇帝陪太后用膳不假,饭后叙话也是真,也是真的提到了宜修,只是提她的人和夸她的人都是太后,皇帝提到的只有年侧福晋。
奚峤瞥了一眼兀自沉浸在欢喜中的剪秋,决定再卖宜修一个好:“有件事福晋和姑姑许是不知,月前太后娘娘见皇上神色疲惫,后宫又无一后妃,便将身边擅长按摩推拿、解乏松懈的春姿给了皇上。”
奚峤看了一眼剪秋忽然僵住的脸色,轻声宽慰她,“她虽被封了官女子,但福晋和姑姑放心,春姿是太后娘娘身边出去的,日后万不会对福晋不敬的。且她性子安静,必不会叫福晋有半点为难的。”
剪秋脸色稍缓,太后是她们主子的亲姑姑,太后身边出去的人,自然也该尊主子为主,而且皇上入主紫禁城这么许久,没有内宠也的确不好看。
罢了,一个官女子而已,也就比王府里的通房丫鬟好听一点而已。
剪秋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又轻车熟路的给奚峤塞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耽误姑娘了,这点子心意请姑娘喝盏热茶暖暖身。”
奚峤没有拒绝,“多谢姑姑,姑姑留步。”
出了潜邸,奚峤将那鼓囊的荷包打开一瞧,一袋五个实心银裸子,这分量不轻,一个得有二两左右了。
奚峤从里面捏出两个递给青竹,其余的自已收了起来。
青竹也是得了赏银的,只不过是些散碎银子不超过三两,得了这两个结实的银裸子顿时笑的两眼弯弯,嘴里感激的话说了好一会儿。
奚峤浅浅的笑了笑,“得了,住嘴吧你。再说几句我牙都得疼了。回头得空了,替我去看看小乐子,他人小没个人看顾容易吃亏。”
太后搬宫只带了正殿里伺侯的人。
先帝嫔妃太多,东西六宫几乎都塞记了。
小乐子虽是太后名下的奴才,但实则是伺侯后殿里居住的嫔妃们的。
这样的小太监,自然入不得太后的眼。
小乐子是个机灵又懂感恩的,就奚峤自已而言,对他颇有几分好感和信任,也愿意照拂他几分。
况且原主春容混迹皇宫十二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却还是对小乐子那般信任看好,可见其人应当信得过。
奚峤自觉识人的本事万万不及在深宫中混迹了大半生的春容,所以格外理直气壮的沿着春容的步伐往前走,过来以后也对小乐子和青竹两人格外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