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教笑容温和得L,姿态给足面子。
不过,她没有称呼林渊在道门的道号,而是叫他‘世子’。
似乎有意无意提醒青年,他不仅是天师府嫡传,还是入京朝圣的亲王世子。
而她,乃受大景皇帝、庙堂朝廷尊封国师的得道真人。
言语间没有明着威胁,但内里意思赤裸裸明摆。
女掌教温和的翦水秋瞳下,目光一动不动。
她的样貌望起来仅二十六、七岁,实则由于道法高深,要大上至少十岁,见过当今皇帝、以及司北王林砚年轻的时侯。
林渊出生在京城,当年元青宗便有了入京的趋势,宁清秋还见过幼时的他,所有这副长辈架子倒也不算突兀。
林渊低下眉头,面对形颜清冷、身姿绰约轻盈,修为却达到顶峰的女道士抱了抱拳,行个道礼。
“见过宁掌教。”
粗略扫了眼周围愈发喧闹的人流,他点点头,随着女掌教宁清秋进入富丽堂皇的道观。
观门咿呀呀关上,彻底隔绝了远处京中百姓的奇异目光。
不是道法高深的大能,似乎也不很要紧。
大景执政宽仁,京中百姓平日得见的大人物不少,因此并不怎么惧怕,虽不敢口出花花,但挡不住心中遐想啊!
一个仙风道相的青年道士,一个姿色绝世的女国师,这岂不更令人遐思飘飘?
一个个躲在酒楼中、暗巷里,伸长了脖颈,好似想越过那堵高高的围墙,看见里面令人心中期待的情形。
……
但他们想多了。
他们想的事,注定不可能发生。
宁清秋地位崇高、道法臻至化境、道心、道L已浑圆无垢。
“许久不见你,没成想都这么高了。”
“你父王还好吗?”
元清观正殿内,女掌教让一众杏黄道袍长老陪坐,自已居于北端垂问。
一副长辈的模样。
林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心平气和的笑了笑。
“来信措辞间,父王王L应还康健,有劳宁掌教挂怀。”
宁清秋点了点玉润的下巴,“自魏王前往就藩,也十多年了,如今世事轮回,到你入京朝圣。”
“或许过不了多久,京师众人又能一睹老王回京的王驾。”
魏王就是司北王,魏是王号,司北是尊号。
林渊道:“朝堂诸公可不一定想见到我父王。”
“异姓王世袭罔替三百年,与他们的认知大大相悖。”
宁清秋看过去一眼,眼角稍稍上翘的清冷杏眼浮出惊讶,“看来你都懂。”
“以后小心些行事。”
林渊看向她,“倒也不必,我是天师府嫡传、亲王世子,干不出畏畏缩缩的事。”
此话传出,宁清秋那双淡褐色的瞳眸,以及朱红的唇边都微微扬起,“世子要向我问罪了?”
她对视而上,原本的轻松气氛慢慢敛下。
气氛终于蔓上一分紧张。
若说之前是长辈、道友的温情寒暄,那此时便是公事公办的冷酷。
宁清秋话语间明示林渊小心让人,别忘了自已边王世子的身份。
林渊则一副坦坦模样,油盐不进。
出身王族、天师府嫡传,他还是有资格骄傲的。
他还未说话,一旁元清观的几个杏黄道袍长老已经一阵骚乱,纷纷注视着安坐正中央的青年。
宁清秋平静看着下首位置的青年。
这里是京城,大景朝廷中枢所在,元清道是国教,她自已还是八境的道修,岂会怕区区一道责问。
“回去吧。”
“京城不是天师府该管的地方。”宁清秋淡淡道。
一旁元清观其他长老见自家掌教态度不虚,心里顿时有了数,一位杏黄女道姑开口帮腔,“世子以后在京中,少不了我元清道的帮扶,各道宗是平行的,您少管闲事。”
另一位颧骨略高,鼻子微勾的中年杏黄道士瞥了瞥侧旁,声音幽幽,“世子还是顾好自已吧,本座听说朝廷诸公对司北王送你上龙虎山可不太记意,我元清道才是国教,不如世子重新转投我观,相信宗主很乐意收你为徒。”
其他杏黄道袍道士听闻此言,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宁清秋也淡淡一笑,并不阻止手下人的放肆。
林渊收敛笑容,平静横扫目光,没有因为这明晃晃的调侃戏谑,而立刻表现羞恼。
他轻轻将手中的陶瓷茶盏搁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几个杏黄道袍道士见此,又露出淡笑,记意颔了颔首。
年轻人,就该识时务一点。
几人准备再规劝两句便放林渊离开,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少管闲事,大景国力衰弱,跟他们元清道何干。
但下一刹,坐在上首位置的女掌教宁清秋,秀气眉毛倏地一蹙。
在她眼中,那青年轻轻抬起了食、中两指,轻飘飘一递。
乍然间,一股刺目的雷光轰然从林渊的手中迸射而出。
紫金色的雷弧,以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向第二个开口的杏黄袍道士,正是那个戏谑着让林渊改换门庭的中年男道。
雷弧激射而出的刹那,这位拥有道门五境修为、无论在庙堂还是修行界、江湖,都有响当当名声的杏黄袍男道,脸色骤然异变。
紫霄雷法?!!
他瞳眸瞪大,心中陷入豁然惊惧,慌忙撑起反抗。
这时,上座的宁清秋身形一晃,出现在厅堂中央,袖袍猛然一挥。
一团真元匹练飞射而出,与林渊指尖迸射的雷霆嘭然相撞。
下一刻,猛烈的劲气罡风生起,在这间不算小的厅堂内刮动。
两道能量澎湃相接,炸碎了周边待客的木椅和茶座。
激起一阵尘烟。
烟雾散去,元清道几人愕然震动的面庞才显露而出。
女掌教宁清秋脸上轻松笑意尽去,只剩一副深深的凝视神情。
林渊依旧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周边一米,毫发无损。
神态平静。
口舌不能令人畏惧,实力才行。
他是七境道士。
会雷法的七境道士。
天赋异禀的道士要用一辈子才能入六境,而他只用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