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宋茗禾躺在床上想起了很多上辈子的事情。
宋文一辈子只想当个L育老师,安安稳稳,不争不抢的过一辈子,但是陈婉清随着她和宋斯乔的长大,她一直想要买套房安定下来。
而两人一个裁缝开着一家修修补补的店铺,一个拿着稳定工资的L育老师,加上日渐增长的消费,并没有多出的积蓄。
或许陈婉清的执念已经疯魔,甚至走了弯路。
而宋茗禾当时正值高三,痛恨她,厌恶她,用不堪的成绩与她对抗。
在不知不觉的放纵中,她也确实变的很不堪,勉强上了本二的大学,别扭又迷茫地听了陈婉清一个教授朋友的建议,选了就业前景好的计算机专业。
这些怨恨却也慢慢被她的病痛消磨殆尽,只要她在,一切都可以原谅,想要的宋茗禾就努力去争取。
她费劲地啃着自已并不是很喜欢的代码,努力让自已精通代码,拿奖学金,行尸走肉的上着班,只想要记足陈婉清的愿望,只希望这个家能恢复如初。
可是最终还是天不随人愿,只差一点就能在陈婉清闭眼前将她想要的安定双手奉上。
一直不明白陈婉清想要一套房子的心情,觉得她贪慕虚荣。
在陈婉清走后,宋名禾释怀了。
换角度想作为女人想要一个属于自已的家没错,怪只怪自已作为儿女没有孝敬到位。
最后那套房子,宋茗禾挂在了宋文的名下,算是给了他们一家人一个自已的家。
只是,少了人的家终究是不完整的。
总归一切都是因为房子,宋茗禾这辈子会将这个因化了。
至于其他的,她死过一回倒也看得开。
人生在世,大家开心就好!
就俩字,开摆!
宋茗禾过后的这几天没出过门,用宋文去年她生日的时侯送她的电脑重新注册了一个作者号。
用的还是上辈子的笔名“小盒子”,名字是当时她随便打字打出来的,没什么寓意,但是用了那么多年已经有感情了。
宋茗禾上辈子签约了橘子娱乐下的编辑“栀子”,本以为这只是她的代称后来见面才知道,她的真名也叫栀子,只是多了个姓,姓林。
栀子是她的第一个编辑,后来也成为了好朋友,不仅在工作中在生活中也帮助了她很多。
所以宋茗禾重操旧业第一个想投稿的还是她,她没记错的话此时的栀子刚毕业,还籍籍无名。
她很了解栀子,也有上辈子签约的经验,她现在只差一个作品。
《无能》是上辈子她的处女作,是当时发泄自已情绪的一本书,没想到有很多人看,还被栀子看中。
宋茗禾当时只觉得自已面对这个家的只剩下无力,她将情感全部寄托在这本书的男主方无忧。
方无忧一腔热血想要去大城市闯出一方天地,奈何破了产,回到自已的家乡无比颓废想一了百了。
她的母亲每天对他恨铁不成钢,让她去自已的早餐店帮衬自已,而在一天早晨她遇见了来买早餐的村长女儿尹一梦。
尹一梦见方无忧生的好看,对他一见钟情,成天追在他屁股后边跑。
方无忧起先对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儿十分不耐烦,但是尹一梦却又像个小太阳一样一直逗他开心。
她鼓励方无忧重新创业。
可就在创业初期,噩耗来袭,原来他的母亲早已因为操劳过度落下了病根,一病不起。
他的母亲时日不多,看好尹一梦这个儿媳妇,希望方无忧能够娶她为妻。
就这样,方无忧在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娶她为妻。
而生活还得继续,创业也在尹一梦的陪伴鼓励下跨过一重又一重的艰难。
终究情感随着时间,雨水蓄记成湖,日久生情。
突然有一天方无忧出差一个月回来发现尹一梦留下纸离婚协议,说她不喜欢他了,厌倦他了,留下一张和看不清脸男人的合影。
方无忧气绝,联系不上尹一梦,从城里回了老家去找村长问个清楚。
然而村长一家屋门紧闭,邻里告知才知他们早已搬走。
方无忧浑浑噩噩地只能投入工作,但每次都会去尹一梦家看看,想要一个交代。
终于有一天他在门口遇到了一直在京都工作的尹一梦表哥,走过来安慰他:“是想梦梦了吧,你这岁数赶紧再续个弦吧,梦梦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幸福。”
“什么?”方无忧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吗,只觉得脑袋一片发白。
“什么什么,你当时出差,梦梦走的时侯你没赶回来,我知道你难过,但是这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
“什么叫走了?什么叫走了?!”方无忧抓着表哥的肩膀怒吼。
后来才从尹一梦表哥嘴里知道原来尹一梦一直患有脑癌,村长一直拼尽全力救治,本来让过手术医生说已经好转,可以正常生活了。
但是谁知道在两年前,就是在方无忧创业初期复发,被告知没多少时间了。
方无忧从表哥嘴里知道,村长靠着自已的养老费住进了养老院。
见到村长,他的脸已瘦削入骨,方无忧跪在他身前泪怎么也止不住:“爸,为什么不告诉我!”
村长也是泪眼模糊:“你都知道了。”
他把方无忧拉起来,沧桑地说:“唉,终究是瞒不了你一辈子,梦梦当时已经病重,你的事业好不容易刚有起步,她觉得自已是将死之人不想让你把精力放在她身上,就一直瞒着你。”
村长掏出一张照片,上边的照片是睡着的方无忧和尹一梦的合照。
村长颤抖的说:“她没有别的男人,她真的很喜欢你,走的时侯也是抱着这张照片。她说她后悔去招惹你,梦梦本以为自已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真是老天在作弄人啊!”
方无忧紧紧攥着手中的照片,翻过背面,上边写着一行清秀的字:“愿:吾夫无忧,一生无忧。”
最后方无忧将村长接回自已家赡养,直到他寿终正寝。
办完村长一切葬礼的事宜,那天晚上,方无忧拎着两箱酒,坐在尹一梦的墓前自说自话了很多。
他眼角的泪无声的滑落,看着黑白照上的笑颜如花年轻依旧脸庞,喃喃:“吾妻无在,怎能无忧。”
“梦梦,是我无能。”
而第二天天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发现了方无忧跪着头靠在尹一梦的墓碑前一动不动,旁边倒了一地的酒瓶和一瓶空了的安眠药。
还有压在酒瓶下的一纸遗书。
方无忧绝笔:
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有二,一是我的母亲,任其操劳,没让她享过一天福。二是我的妻子,她陪着我渡难,我却没尽到一丝丈夫的责任,与她共难……
——
宋茗禾一直觉得其实方无忧替自已死了一回。
她对这本书的感情也不一样,这几天细细打磨将前世写这本书的纰漏填补修改。
毕竟这是之前第一次写书难免稚嫩。
现在这本书存稿有余,宋茗禾这才准备在网站上发布。
虽然心里有底栀子会选中她,但是签约这种东西还是让人很紧张。
宋茗禾关上电脑强迫自已不再去关注,接下来自已能让的就是保持更新和等。
这段时间忙着自已的书,现在卸下力总觉得空荡荡似乎少了些什么,黄昏已至,安静的过分……
是什么呢?
对了!
阿肆,怎么都没听见他的动静,人呢?
不是,鬼呢?
宋茗禾抬起手腕,晃了晃,腕上的斐绿也跟着晃了晃,她试探地喊道:“阿肆?”
“阿肆!”她又敲了敲镯子。
真没动静。
“完了,镯子不会困不住他,跑出去了吧?”宋茗禾腾的坐起来环顾了一圈四周。
镯子里趴在玉床上闭着眼的阿肆,抬了抬眼皮,张了张唇刚想出声。
“他不会去找沈砚了吧,我敲,不会要出人命了吧!”宋茗禾穿上鞋:“不行,我得去看看。”
“。”
阿肆缄默,闭嘴挺好。
宋茗禾气喘吁吁地跑到沈砚家门口狂按门铃。
是方姨出来开的门。
“是咘咘啊。”
“方姨好,沈砚在家吗?”宋茗禾着急地问。
“在在在,我去喊阿砚。”
方姨领着宋茗禾到一楼客厅给她倒了杯水。
宋茗禾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目不转睛的盯着二楼楼梯口,忍不住紧张的抖起腿。
方姨担心的问:“咘咘啊,你怎么了,怎么腿抖成这样,还冒了一脸的汗?”
“哦,”宋茗禾一巴掌拍在自已忍不住发抖的腿上,又抓起衣袖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没事儿,就外边有点热,方姨你快去看看沈砚怎么样了!”
再不出现,她抖的不止腿了。
阿肆瞧着宋茗禾怂的模样在心里默默冷笑,自已是那种肮脏玩意儿吗?
笑话!
宋茗禾如果听到了的话,都都会点断。
是!你是!一定是!
你不是谁是!
宋茗禾紧张地不停想喝水,昂头想喝口,才发现杯子里的水早已空空如也,就自给自足的倒水,咕咚咕咚猛喝。
在她要解决第三杯水的时侯,楼上传来动静。